我朝上官婉兒比了個‘OK’的手勢,又試探地問道:“婉姑姑,若是有一天上官靜離開你了,你會捨不得麼?”
上官婉兒怔了怔,方摸摸我的腦袋笑道:“傻孩子,女大哪有不離孃的。只要靜兒能走過這個坎,過得安寧幸福些,我便是孤獨終老又如何?”
望著上官婉兒溫柔嫻靜的背影,我有些感動,又有些心酸。這個世界最無私、最治癒的,莫過於母愛了。
上官靜漸漸止住了抽噎,兩眼紅腫,我在銅盆裡打溼帕子給她擦擦臉,又端詳了她憔悴的面容許久,方才試探道:“上官靜,你……還喜歡他嗎?”
“喜歡?我恨不能喝其血、啖其肉,以報未央之仇、消我心頭之恨!”上官靜握拳,悔恨交加,咬牙顫聲道:“你說得對,我不該和李三郎攪在一起……只恨我當初瞎了眼!”
“許未央說得對,李隆基不過是仗著你喜歡他,才能如此肆無忌憚。這種渣男自有惡報,你也不必太過自責,與其悔恨過去,不如珍惜當前。”
我將上官靜緊蜷的十指一根一根開啟,握住她微涼的掌心,“人的一生會遇到各種形形色…色的人,愛你的,你愛的,失去的和得不到的。但總有那麼一個人,他或許不是你最愛的人,卻是真真切切能給你幸福的人。”
上官靜悽惶道:“你不懂,薛珂。我恐怕這輩子,都沒法愛人了。”
“結論別下這麼早,或許這個世界上還有一個人默默地喜歡著你呢?”我淡然一笑,望著上官靜茫然的眸子,“上官靜,不如咱們來打個賭罷。”
“賭?我已一無所有,還有什麼能拿來賭?”
我眯起眼,附在上官靜耳邊低聲耳語一番,然後嘴角勾起一抹冷然的笑來,一字一句道:“咱們就賭,李隆基對你還有一線真情。”
……
回家的路上順手買了個燒餅,不知是否是李顯上臺後糧價上漲的原因,街口這攤子的燒餅都小了一圈。同樣是一個銅板,以前的燒餅有臉大,現在的燒餅只有巴掌大……我一邊感慨世風日下人心不古,一邊將攤子上附贈的鹹菜一股腦全兜進燒餅裡夾著。
老闆臉都綠了。
我也不知道自己要這麼多鹹菜乾啥,我只知道自己不能吃虧。
我啃著燒餅、哼著小曲回到外司省,便見海棠從門後猛地竄出,一把拉住我往屋裡趕,急道:“哎喲四娘,你可算回來了!”
“哎哎,慢點慢點!鹹菜!鹹菜要掉粗來了!”我望著那一地的鹹菜哀嚎,誰知一進大廳,我便哀嚎不出來了。
只見大廳內擺滿了用紅綢結紮的絲綢布帛、銅錢瓷器、雞鴨魚肉,而一臉面癱的程野與滿面寒霜的太平公主一左一右坐著,大眼瞪小眼,氣氛異常詭異。
我費力地合上長成‘O’型的嘴巴,抻著脖子將最後一口燒餅嚥下去。扭頭朝海棠拼命使眼色:這是腫麼回事?!!
海棠朝程野努努嘴:你自己看著辦吧!
“嗯咳!”程野理了理硃紅繡金的武袍,煞有介事地清清嗓子吸引注意力,這才起身朝太平彎腰抱拳,“嶽、岳母……”
“誰是你岳母!”太平怒不可遏地一拍案几,震起茶杯叮噹作響。
“皇太女殿下,”程野改了口,直視太平道:“下官今日前來,是特意向令嬡提親的,請殿下同意將薛珂下嫁於我。”
我嘴角抽搐,白眼一翻險些昏厥。
這貨怎麼也不提前知會一聲,就冒然來提親啊!納采、問名什麼的步驟全省略了直接來提親啊!要不要這麼天然呆蠢萌啊!
太平一向瞧不起程野的出身,加上自己與他們兄弟又有過那麼尷尬的一段黑歷史,想想便覺得胸悶。她冷冷笑道:“你也知道是‘下嫁’?若是有一天讓別人挖出你的過去,說我太平將自己最疼的女兒嫁給了一介男寵,豈不貽笑大方!”
程野唇線緊抿,劍眉微蹙,卻是不卑不亢道:“自科舉以來,不論出身寒微皆可做官。如今下官領了三品定遠將軍的銜,也不算辱沒了令嬡。”
“定遠將軍?你可知定遠將軍是做什麼的?”太平針鋒相對,似笑非笑道:“戍守邊關,連日征戰,指不定哪日便戰死沙場,你讓珂兒下半輩子都守寡?”
這話說的有些過分了!我忙擺手道:“哪有咒人死的呀!這話說不得,說不得!”
程野見太平那處說不通,便將視線轉向我:“再過半月,我便要領兵北上。薛珂,你……你願意嫁給我麼?”
太平看著我,沉下面容道:“珂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