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試探的推了推,門沒鎖,吱呀一聲便開了。我環顧一眼前院,院子裡還是老樣子,連盆景的位置也不曾移動分毫。
我嘆了聲‘傷心橋下春波綠,曾是驚鴻照影來’,大有物是人非的感慨。
我將磨磨蹭蹭的白小蓮拉扯進來,便見程澤手忙腳亂地從中庭奔過來,看到我後愣了愣:“薛珂!你怎麼……”
“我敲了門,沒人應。”我將面色羞紅的白小蓮往程澤面前推了推,道:“給你帶了個學生,勞煩你教她認幾個字。也不用太費心,會寫字記賬就行,很好教的!”
“學生?女的?哎你等等……”
我抬腳往屋裡走,嘖嘖感嘆道:“荷塘還是老樣子,這幾桿湘妃竹倒是茂密了許多!話說回來,你怎麼住到這兒來了?”
“我哥……”話到嘴邊,程澤生生轉了幾個彎,好看的鳳眸一轉,改口道:“我個人買的……嗯,好歹在這住了三年,有感情。”
我當時也沒仔細揣摩這話裡的玄機,只眉毛一挑,訝然笑道:“這麼有錢哪,好小子,你行嘛!”
進了大廳,我見案几上擺著幾盤小菜和兩杯酒,酒還是溫的,想必那客人去得匆忙,連杯酒傾倒也顧不上了。
我看著桌上淅淅瀝瀝倒下的酒水,愣了愣:“你還有客?”
程澤忙上前撤下酒水,改泡了一壺碧螺春,不自在道:“一個許久不見的同窗,碰見了就喝了兩杯,剛走。”
剛走?我狐疑:我怎麼沒看見有人走出來?
在程澤那兒坐了半盞茶的功夫,我渾身不自在,總感覺看不見的角落裡有一雙眼睛在盯著我似的。這種如芒在背的感覺一直持續到我出了門,門口的拐角處有一道人影飛快的閃過,露出一角暗紅的披風。
我警覺地眯起眼,對程澤道:“我感覺有人在暗中跟蹤我!”
程澤順著我的視線看去,頓時嘴角抽搐,“你想多了,大概是個乞丐。”
乞丐?乞丐會穿紅披風?
我狐疑地向前一步,拐角處那角紅披風一閃,徹底不見了。
我:“……”
程澤乾咳一聲,轉移話題道:“接下來打算如何,繼續留在洛陽麼?”
我想了想,倚在門口道:“不了。下月上官靜要回來省親,我去長安陪陪她,順便辦點事兒。”
程澤斜著一雙黑白分明的鳳眼看我,眼神中有些猶豫,半響才偏過臉去不自然道:“你回長安後,去不去看我哥?”
我一怔,隨即慵懶一笑,漫不經心道:“去看他做什麼?他現在可是李隆基麾下的人,咱們是政敵。”
程澤眉毛動了動,有些失落:“你怨他選擇了臨淄王,對不對?”
“我不怨誰,阿澤,程野也好,李隆基也罷。我恨的只有我自己:早已預知一切,卻無力扭轉乾坤。”我自嘲一笑,朝程澤揮了揮手,起身告辭。
“你別怨他了,薛珂。”程野跟在我身後,用極為複雜的語調大聲道:“上個月他和默哆打仗,差點死在了塞外!他不敢回來見你……”
作者有話要說: 《沈園》:
城上斜陽畫角哀,沈園非復舊池臺。
傷心橋下春波綠,曾是驚鴻照影來。
過渡章,快和楔子銜接上了……碧池們都不會有好下場滴,哼哼哼~
☆、52 狹路相逢勇者勝
長安城下的古舊石磚,已看不出當年流血的痕跡。
來接我的是崇敏和七弟崇行。自上次追殺後,崇敏雖僥倖得救,卻是被刀劍戳瞎了一隻眼,如今尋了個黑色繡金的眼罩綁著,還不忘特臭美地朝我揚起下巴,指著左眼道:“姐,你看我是不是特有男子氣概?”
我笑著下了馬車,伸手正了正崇敏的眼罩,忍住鼻根的酸澀讚歎道:“弟,你帥呆了!”
崇敏大笑,“總算沒有人說我長得女孩兒氣了!姐,你跟著崇行去吃東西,我去喝幾杯花酒!失陪!”
說罷,他揮揮手,一溜煙躥遠了。
七弟相貌平平,卻難得有幾分處變不驚的氣質,與其父頗像。我同崇行進了長安城內一家頗為雅緻的茶肆,名曰‘鳳軒樓’。
點了幾份精緻的茶點,我灌了一口熱茶解渴,正要問太平最近的情況,卻見茶肆的小二端著一套煮茶的工具走了過來,朝我倆笑道:“我們張老闆說難得遇見故人,要親自來給兩位客人煮一杯茶,還請二位莫要推辭!”
“張老闆?”我順著小二所指的方向看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