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部分(1 / 4)

臉埋在枕頭裡蹭來蹭去,這個姿勢,莫名重合了某個暖色調的夢境。

“砰。”

門霎時被人狠狠閉上,似乎想要用力截斷什麼。

端陽帝姬在這個深秋結束了漫長的風寒,在她病著的那些日子,天子每隔幾天就要去鳳陽宮坐坐,佩雲溫柔地侍奉在側,三個人一派歲月靜好。

鳳陽宮外守著的小宮女,甚至時常非常驚悚地聽見內殿傳來兄妹倆的陣陣笑聲。

曾經二人之間彷彿隔著山河大海,見面也只是生疏地行禮,經歷了這件事,知曉了彼此的心意,居然可以相談甚歡,找回了骨肉至親的親密,端陽這個華國最受寵帝姬的身份,終於坐了實。

一切都在朝著好的方向發展,除了趙太妃——事發到現在,她從未露過面,幾乎處於一種沉寂的狀態。

凌妙妙在花園裡遛彎的時候,見到流月宮內絡繹不絕地走出了一串長隊,紫色官袍的內監們三三兩兩抬著貴重的茶桌、梨花木凳、四折屏風,小心翼翼地邁著碎步經過她身邊。

“小心點兒,小心點兒——”拖長了調子的監工那這拂塵指揮,語氣不含一絲感情。

“請問這是……”

來往搬東西的小內監衝她頷首,陪著笑悄聲道:“太妃娘娘遷宮吶,借過,借過。”

金碧輝煌的流月宮……趙太妃居然要從這裡搬走。

兩個小內監經過她身邊,抬了幾個摞起來的木箱子,最上面的沒蓋嚴實,大概裝著珠釵簪花一類,能聽得見裡面玉石碰撞的淅瀝瀝的清脆響聲。兩人咬緊牙關,青筋暴起,連走路都有些搖搖晃晃。

“哎哎……”其中一個突然尖聲叫嚷起來,話音未落,噼裡啪啦一陣響,上面的箱子向左打滑,微微傾斜,敞開了口子猶如巨獸吐出洪水,項鍊珠寶灑落一地。

小內監兩腿微微打顫,在悶熱的空氣中出了滿頭汗水,兩人將箱子墩在地上,開始相互責怪起來。

“轟隆——”

天有不測風雲,轉瞬間烏雲密佈,天空變成了發悶的土黃色,一陣陣驚雷由遠及近,眼看就要下雨了。

“怎麼回事?”監工的罵罵咧咧地來了。

兩個人顧不上相互推諉,急忙趴在地上撿,豆大的雨滴已經開始落下來,地上灑滿了一朵一朵的圓印。

凌妙妙看得心裡著急,也蹲下來幫忙撿,幾朵散落的淺色珠花收在手裡,一支金簪子旁邊還有個裝訂精緻的卷軸,讓這一摔微微散開了。

妙妙伸手一撈,畫卷順勢展開,猝不及防地露出了一張人像。

這幅畫尺寸只有尋常人像的四分之一,小巧玲瓏,展開只到手肘,難怪可以被塞進妝奩,和一眾珠花藏在一起。

畫像有些年頭了,淡金色絹的肌理柔和而貴氣,畫法非是寫意,而是工筆,連頭髮絲都一根一根描繪的工筆。

畫上男子身披白毛狐裘披風,露出內袍一點低調奢華的花紋,腳蹬黑色登雲靴,倚馬而立,頭戴紫金冠,頭髮卻非常肆意地只挽了一半,另一半黑亮如銅礦般的髮絲披在身後,被風吹起,

在這個世界,既然戴了冠,就不能披頭散髮,平白惹人指點。

可是畫上男子生了一雙狹長而貴氣的眼,鼻樑高挺,嘴唇緊抿,顯得稍微冷淡而倨傲,那披散的頭髮便絲毫顯不出輕浮。

就好像哪一位貴公子微醺,興至濃處,跨上白馬狂奔數里,渾然不顧狂風中散亂了鬢髮,待到興盡,傲然下了馬,在落著雪花的冬夜,無意間朝畫外人看去。

凌妙妙也盯著他看——高鼻樑深眼窩,最容易顯現出英挺的輪廓,偏又是面白唇紅,好像海參鮑翅都堆疊到了一處似的,俊美得像精修過的紙片人。

有趣,趙太妃妝奩裡藏了個帥哥。

妙妙嘖嘖合上畫像只一秒,驀地頓住,又慢慢展開。

畫上落上了幾滴圓圓的水漬,雨開始大了起來。

……這人似乎在哪兒見過。

這樣出眾的相貌,乍一看驚豔,可由於各部分都長得過於完美,沒什麼特色,再仔細回想,那張臉模糊不清,腦子裡只留下一個“帥”字……

到底是在哪裡見過?

是那個……那個……青牛白馬過城門的……百姓……紅旗……七香車……

她詫異地叫出聲:“……輕衣侯?”

傳聞當世輕衣侯,丰神俊逸,貌比潘安,是舉國少女的春閨夢裡人。

“回憶碎片”,輕衣侯。

身旁一個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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