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部分(1 / 4)

凌妙妙在閨房裡試夏天的新衣。

淺緋色上襦很薄,摸上去軟綿綿的,布料裡面摻雜了閃亮亮的銀絲,若隱若現地透出光滑的肌膚。丫鬟整理衣領時,手指拂過她裸露的脖頸,引得她笑個不停。

妙妙低頭繫帶子,忽然有些不舒服地扭扭脊背:“怎麼有點兒扎呀。”丫鬟撩起衣服一看,嚇了一跳:“呀,背上都紅了。”

她的手指熟練地檢查著衣料,摸到靠裡的地方几塊稍硬的凸起,滿不高興地抱怨起來:“今年怎麼回事,有紗疙瘩的紗都能選出來。”

“小姐,脫下來吧,這衣服穿不得了。”

凌妙妙半回過頭詫異道:“一兩個疙瘩,這也沒什麼關係吧。”

“當然有關係了。”丫鬟幫她輕柔地把上襦脫下來,毫無憐惜地扔在一旁,嘆道,“要不是宛江發水,紡紗的農戶沖走了一半,歲貢都是趕出來的,小姐哪裡需要湊合著用有疙瘩的紗啊。”

宛江橫跨太倉南部,滋潤了這一方魚米之鄉,同時也是航運的命脈。凌妙妙不太明白,這麼重要的一條生命線發洪水,聽起來還衝垮了民居,她怎麼一點也不當回事?

“你說……咱們太倉郡受災了?”

“小姐不必擔心,沒什麼的。”她撇撇嘴,“宛江每隔三四年不就要衝一次大堤嗎?反正也衝不到咱們這裡來。”

這張稚嫩的臉上浮現出一絲熟稔的又老成的詭秘,“哪次宮裡不發銀子下來修大堤?每次一發銀子……”她笑著眨眨眼,“小姐很快又會有好看的新衣料子了。”

凌妙妙心裡咯噔一下。

“不準說了。”她沉下臉。

丫鬟吃了一驚,浮現出驚慌的神情:“……小姐?”

太倉郡守拿著救災的銀子,一半用來修堤壩,另一半悄無聲息地沒了。一個十四歲的女孩子都知道得這麼清楚,想必在這郡守府裡上上下下都是公開的秘密。

府中人笑著守著這個秘密,在太平盛世裡大大方方地過日子。

“爹爹呢?”

“在……在書房與宮裡來的人談話。”

“我這就過去找他。”

“小姐……”

妙妙一推門,門外站著慕聲。柔和的光線落在他漆黑的鬢髮上,束起的頭髮隨風微微擺動。

“淩小姐?”他笑道,眼珠黑潤潤,深不見底。

“幹嘛?”凌妙妙掠過他走出去,刻意同他保持了一點距離。

慕聲不緊不慢地綴在她身後,長拗靴上銀線繡的麒麟圖騰猙獰地反映著光,青石板上落下個寬肩窄腰的影子。

“你怎麼有閒心來找我?”凌妙妙怎麼看他都像是個瘟神,恐懼和緊張使她忍不住地胡亂揣測,步子加快了些。

慕聲像是個幽靈,輕輕鬆鬆地追平了她,伸手到她背後一攬,便將她帶到一叢巨大的太湖石背後。

光線一下子暗下去,這個角落潮溼又逼仄,只有圓滑的石洞裡漏出刺目的光。他有些粗暴地放開她,撒手的時候,勾掉了她幾根髮絲。

凌妙妙顧不上疼,心中惴惴:“你……你有話對我說?”

慕聲衝她笑:“幾天沒見慕小姐,失眠治好了嗎?”

他的笑令人毛骨悚然:明明是最青春明媚的一張臉,那一雙明亮的眸子醞釀著的卻是一絲壓抑著的情緒。

那是冰冷的酷虐,在笑容的偽裝下,仍然禁不住飄出了幾絲寒星。

“好……了。”凌妙妙乾巴巴地回答。

“看來柳公子的香囊很好用啊。”他一字一字地極輕柔地往出蹦。

凌妙妙受不了了:“慕聲,你……是不是間歇性失憶啊?”

他並不生氣,抬起頭來:“哦?何出此言?”

凌妙妙忍不住想問系統,黑蓮花的好感度是會在每天清零的嗎?為什麼本來都要在正常的道路上進步的慕聲,突然變得陰陽怪氣起來?

“你想問什麼就問好了……打什麼啞謎?”妙妙一煩躁,氣焰也跟著高漲。

“……”慕聲認真地看著自己的手心,沉默了片刻。這幾分鐘有如幾個世紀,心內忐忑如凌妙妙,覺得下一秒慕聲可能會暴起殺人。

事實證明她多慮了。他涵養極佳地勾起嘴角:“淩小姐誤會了,我只是關心一下。”

可惜,這樣的油鹽不進比暴起殺人更讓人抓狂。

“不是說了叫我妙妙就可以了嗎?”

“淩小姐說笑了。”慕聲眼中深不見底,與那天棋盤邊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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