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終於想要掌握自己的命運嗎?這樣的固執,一如當初的自己。柳梢竟不知道該說什麼來反駁,遲疑著道:“那……蘇信呢?”
洛寧沉默,整個人有點發怔。
猶記當年初見,那個猶如東海珍珠般的少年公子,溫暖羞澀,令她忍不住想要捉弄。
如今的他,已成為溫厚穩重、光明磊落的仙門弟子,面對來自父親的壓力,他也從不曾想要放開她的手,當真無一絲感動?
王子依然是王子,公主已不再是公主。
不堪憶當年。
許久,她低頭:“他會忘記的。”
在柳梢心裡,洛寧應該跟著同樣簡單的蘇信快快樂樂過一生,如今見她這麼固執,柳梢只好嘀咕:“總之阿浮君不是好人,妖族體質特殊,你們也不可能在一起,別怪我沒提醒你,你可不要喜歡他。”
見兩個寄水妖朝這邊看,洛寧急得拉她:“說了跟他沒關係!”
“你愛留就留,我又管不著!”柳梢嘟噥著警告她,“你最好跟著訶那,離阿浮君遠點,不然別後悔!”
洛寧忙抱住她的手臂,討好地笑:“我記住了,師姐你別生氣。”
柳梢“哼”了聲,板著臉甩開她:“我回去了!
。
水牆築成的高臺之上,雪白身影負手獨立。
妖形收,冷峻容顏比起之前並無變化,連腰間的銀絲帶也沒有換掉,他迎風站在那裡,看冥海上浪潮一波推一波,白衣微微起伏。
眨眼間,又一道白影出現在臺上:“回稟……白衣王,魔尊已經走了。”
他只是“嗯”了聲,沒有多問什麼。
那寄水妖見狀忙笑道:“倒有個好訊息,百妖陵似乎是要撤兵了。”
“遲早的事。”他淡聲。晉升之際引氣歸界,且保留“白衣”之名,百妖陵應該不會起疑,鷹如定然要撤兵回去。
報信的寄水妖見無事,自行告退,水遁離開。
洛寧正好踏著水階走上來。
他沒有回頭,也沒有動。
洛寧看著他的背影半晌,然後走過去。
他不問她為什麼沒走;她也不解釋為何留下。一高一矮兩道身影並肩而立,共看今夕潮起潮落。
浪濤起落,點點鬼火上下躍動,煞是清冷。
與潮汐相反,俊臉上神色不喜不怒,毫無波瀾。
晉升的機會,是來自兄長的犧牲,心中當真如此平靜?洛寧遲疑了下,想要安慰,手伸到半空又想到什麼,立即縮回。
冷不防一隻手伸來,將她的手牢牢握住。
洛寧慌忙掙扎,奈何那手扣得太緊太牢,根本不容得她掙脫,掌心冷冰冰的,沒有溫度,就像他這個人。
“阿浮君?”她皺起秀眉。
“這片海,美麼?”聲音也清冷,又有寄水族的優美。
注意力被帶開,她愣了下,微微抿嘴,大概是照顧到他的心情,巧妙地迴避了這個問題:“世間風景無所謂美與不美,只在人的眼睛。”
“在我眼裡,它自然談不上美,”他似乎是笑了下,手有意地捏了捏,讓她臉上泛起紅暈,“在寄水族眼裡,六界任何一片土地都比它美。”
意識到話題沉重,她善解人意地道:“天地萬物皆不全,有所得必有所失,寄水族控水能力已是外族不能及。”
他不客氣地問:“是你的心裡話?”
她不語了。
寄水而生,稱為能力,不如說是限制,否則寄水族又怎會落到如此境地?
沉默讓來自手上的觸感更加清晰,就在她想要再掙扎的時候,他突然又開口了:“水之力,至剛至柔,剛柔並濟。昔日水神族修得神水元,憑藉控水之力,成為神界排名前五的大族,後來神界天罰,六界碑難保,神皇與諸神欲合力將其移到仙界,水神族在其中擔當重任。”
第一次聽他說這麼多話,她立即安靜下來。
“聽聞神界劫變,妙音族便謀劃了一件大事。”
“他們……”
“他們是妖界強者,修為已臻頂峰,卻遲遲未能晉神,一次族中意外,路過的一位水神順手相助,他們發現,神族水元竟與妙音之能意外的契合,在他們看來,既然神族遲早滅於天罰,水元不取,乃是辜負天意。為謀求晉升機會,在諸神遷移六界碑時,妙音族動手了,他們潛入神界,弒水神族,奪神水元。”
聽到這裡,洛寧不由輕輕地“啊”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