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斜照時,講法終於結束; 白琅已經寫了半本; 但她旁邊的少年還是隻記了零星幾字。
“你要借去抄一下嗎?”白琅忍不住問道。
“那倒不用……”少年微怔; 他看了看白琅,“教你的人喜歡讓你把所有東西都記下來嗎?”
白琅回憶了一下,夜行天倒是沒有; 連口訣都是他寫好給她,講法時唯一動過手的地方就是練習法術。太微講玉清真王律總序和正文的時候會讓她抄,但闡釋內容時基本不要求。
“也沒有。”白琅搖頭,“我覺得不寫下來的話很快就記不住了。”
少年笑道:“記不住說明你跟它沒緣分,換一種記得住的學就行。”
白琅若有所悟; 正要起身離開; 這時候殿外傳來一聲呼喊。
“白琅!”
她回過頭; 看見鍾飛虎站在外面; 正拼命朝她招手。
白琅連忙抱著東西跑出去。
她身邊的少年也提起東西離開; 經過門口時,鍾飛虎低頭叫了聲“大師兄”。
“你們這輩的大師兄嗎?”白琅驚訝地看著那少年御劍而去; “看著挺不起眼的。”
“你看著不也很不起眼嗎?”鍾飛虎說,“那是大師兄徐卯。他本是凡夫俗子,後來被大長老引入正陽道場,授以本門真傳。雖然是大師兄,但一直聲名不顯,似乎也沒有去外面建立道場的意思……挺低調無為的一個人。”
“他是大長老的弟子嗎?”白琅訝然。朝見隱夏和夕聞空春都是鮫人,很少與其他人類修者深交,門下弟子更是極少。
“是啊,大長老座下首徒。論資排輩,就是大師兄了。”鍾飛虎說著說著一拍腦門,“你一打岔我都忘了我本來目的,沈先生有重要的事情想跟你說,你要不回城主府一趟?”
白琅心裡是拒絕的,但嘴上還是說:“好吧……你給我開個側門,我偷偷回去。”
鍾飛虎同情地看了她一眼。
回到城主府之後,白琅悄悄見了沈硯師。
“我把擎天心經上那些文字給破解了。”白琅一進門,沈硯師就得意洋洋地扔下重大發現。
白琅也很配合地鼓掌,坐下聽他細說。
沈硯師提起旁邊的書匣,翻過來一倒,掉下來一堆書,都是擎天心經的拓本。
“擎天心經上的字雖然沒人看得懂,但也是遵循語言規律的。我近些日子把大部分諭主手裡的擎天心經都讀了一遍,將上面的文字摘抄下來,和禹息機一起整理歸納,終於破解了其中一些內容。”
他們從出現頻率最高的字找起,將它們與“之乎者也”一類的常用詞對應,劃出句子的大致結構;再透過心經所屬諭主的特點填補空缺,列出某些詞可能的意思;最後透過與其他許許多多本擎天心經的比對,將這些字詞的意思確定下來。
“有什麼重要的發現嗎?”
“鏡主說不定還在。”沈硯師道,他一見白琅色變,立刻擺手,“不是‘沒死’的意思,你等我細細說來。”
每一本擎天心經都寫滿了看不懂的文字,沈硯師管這個叫“黑白古文”,因為它的每一個字都有陰陽兩面意思。諭主們只能讀得懂自己天權所對照的“真言”,而這個真言屬於“陽”面,它所對照的原字還藏了“陰”面。
“陰面對照的也是真言,但那是庇主的天權真言。”沈硯師說,“也就是說,拿到一本擎天心經,如果你是諭主,你就看見諭主的天權真言;如果你是庇主,你就看見庇主的天權真言。諭主和庇主的擎天心經應該來源一致。”
而這跟扇主的說法是矛盾的。
扇主說,庇主的擎天心經解構自四方擎天柱,諭主的擎天心經解構自中央擎天柱。
現在看來,其實兩種擎天心經來源是一致的,只不過看的人不同,黑白古文顯示出的內容不同。白琅自己奪過庇主結契人的擎天心經,對方的書頁毫無障礙地融入她的書中,沒有任何衝突。
沈硯師繼續說:“如果你要從諭主變成庇主,甚至連擎天心經都不用換,它上面的真言自動就變了。”
“這個跟鏡主又有什麼關係?”
沈硯師說:“之前你說過天幕的事情,我認真想了下,臺上四方神可能一個都不乾淨。”
只要鏡主活著,四方神就必須像蠟燭一樣燃燒自己的光輝,照亮天幕之下的修道界,然後等著被新的蠟燭取代。這種事情,想必誰都不會心甘情願。也就是說,從動機來看,任何一個四方神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