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部分人都是滿臉莫名其妙的。
“來吧,跟我說一下鑄劍人的情況。”白琅朝微生漣招招手,引他入幕。
根據微生漣的說法,鑄劍人大約也活躍在五千年前,與他同一時期,但是比他活得久。在他生時,鑄劍人便已經在收集寶劍,鑄四十九遺冢。
“他收集的‘寶劍’並不是真正的兵刃,而是劍修。”微生漣道,“他用這些劍修的身體溫養劍坯,然後入爐熔鑄成劍。”
這事兒是很犯劍修忌諱的,而鑄劍人又不是擅長戰鬥的諭主,所以收集劍坯都是偷偷摸摸地在做,知道的人很少。
白琅問道:“他是怎麼找到你肉身的?”
微生漣都被分了八千多塊,這也能找齊,不應該是巧合。
“我覺得是有應鶴相助。”微生漣皺眉。
“你也不能什麼事都往他身上猜啊。”見微生漣臉色沉下來,白琅又連忙道,“我不是為他開脫……算了,你繼續。”
“應鶴散播‘得天下劍者可以得天下’一事就不懷好心,”
“行行行他不懷好心。”白琅揉著眉心說道,“那還是隻有先恢復應鶴記憶,才能找到鑄劍人。其實我不覺得鑄劍人還活著……”
微生漣暗示道:“就算鑄劍人死了,還是有人知道怎麼重鑄劍器的。”
“琢玉不行……”白琅覺得頭更疼了,“不能讓他碰你。”
微生漣不自然地側過頭去。
白琅一邊思索一邊說:“拾慧人真誥也死了,折流靈明未聚,沉川在臺上……只能先等著,過段時間再看。”
她抱著煌川劍離去,也沒有跟微生漣道別。
微生漣從背後看著她小跑離開,忽然想起受傷的鹿,又覺得她比那要強大。
白琅回了自己房間,背靠著門,抬手微壓,房裡所有鏡面都黯淡下去,不再折射任何光彩。
她甚至不想看見自己的臉。
這張,不能再哭泣的臉。
房裡簾幔都已被放下,光芒滲不進來,黑暗讓她覺得安全。
“你不能哭。”她學著太微的口氣,一字一句告訴自己,“從今往後都不許再哭了。”
你也不能輸,不能畏懼,不能退縮。
你要代替那個人,走向無人聽聞、無人知曉的新世界。
你會像他一樣,熊熊燃燒,光華刺目。
“怎麼了?”黑暗中冷不丁地響起一個聲音。
白琅抬起頭,看見白言霜站在她面前,白衣束髮,有幾分他成年時的影子。
“沒什麼。”白琅笑了笑。
白言霜微怔,伸手觸到她唇邊,撫平她微笑的弧度。
“怎麼了?”他放輕聲音,又問了一遍。
白琅握住他的手,又笑起來:“你覺得世界上是有‘善’的嗎?”
白言霜微微皺眉:“到底發生了什麼?”
“‘善’是什麼?”白琅問他。
“懲奸除惡?”白言霜其實沒有太認真思考這個問題,他還在想白琅今天到底怎麼了。
“誰來判斷‘奸’或‘惡’?”白琅又問。
“天道公理。”
白琅鬆開手,點頭道:“所以在天道公理之下,可以透過懲奸除惡來成就‘善’。”
雖然剛才得出的結論就是這個,但白琅說出的話怎麼想都有哪裡不對。
“‘傷害’所成就的只是惡果。一棵樹被蟻啃食了,剩下的是朽爛的根;一個人被傷害了,剩下的是有疤痕的心。”白琅低聲道,“那麼一個善良的人,可以透過傷害,來成就善良嗎?”
這是與其本質相違的。
就好像一個樂手不能用自己高超的音樂技術使人不懂音樂,一個騎手不能用他的騎術使人不懂騎馬。
一個善良的人不能用自己的善良成就惡果。
懲奸除惡也好,犧牲小善成就大善也好,這些在絕對的善德之下都是不存在的。
“我一直在想,‘傷害’並不是善者的力量,而是與善者相反的事物才具備的力量。既然天道公理具備這樣的力量,那麼它就是不善的。”
白言霜突然俯身,將她按在門上,眼神中微有陰翳。
“你知道鏡主為什麼會死嗎?”他呼吸急促,神色非常嚴苛,“因為他思考了和你一樣的問題。”
白琅看著他,一言不發。
“不要再想這些了。”白言霜沉聲道。
白琅輕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