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護士過來的時候,只看見一個黑漆漆還臭烘烘的人,看都不想多看一眼的那種,這洗了個澡出來,突然就變成唇紅齒白的俊朗少年郎,一時間還有些愣愣的,尤其是小護士,這會兒眼睛都亮了,還有些臉紅,心道,長得這麼好看的男人怎麼去當了和尚呢?連給他上藥的時候都輕了好多。
再說真渡是真的窮,他剛出來歷練的時候,師父給了他幾百塊錢,可剛出門沒多久,就被小偷給偷了去,他又不好馬上回去找師父要,所謂歷練,不就是要歷經人世間的喜怒哀樂嗎?不入世,何來歷練之說?
而且他從小就運氣不好,生下來後就被人拋棄了,聽說他是被師父從垃圾桶裡撿來的;撿來後又無人認領,師父可憐他,就將他養在寺廟裡,他從小就在寺廟長大。
他從小就身體不好,三天兩頭就是病,兩歲才能走路,走路磕磕絆絆,三步總有一步要摔一跤才成,五歲還吐字不清,說話還能咬到自己的舌頭,後來長大了更是黴得心慌,偶爾起個床都能從床上摔下來,還摔個粉碎性骨折……
所以他生活起來比別的師兄要困難無數倍,能活到現在也是生命的奇蹟,老天的垂憐。
這次他之所以會一個人出門歷練,那也是因為師父說他命有一劫,命定活不過二十五,必須往北方去,如果無法安然度過這一劫,那他必死無疑。因為這是他的機緣,所以沒有師兄弟陪同,他一個人,整整走了半年,才終於走到了白玉鎮。
白玉鎮上有白玉寺,他想去那裡稍做修整,最好能換身衣服換雙鞋,因為他最近越來越倒黴,不僅冷,還餓得慌,在吃上那碗清水面之前已經好幾天沒好好吃頓飯了。
他如今也是身無分文,打借條借來的唯一的十塊錢還拿去吃麵條了,這會兒他是一毛錢也拿不出來了,等上完藥,他一邊洗衣服一邊發愁,這醫藥費該怎麼給?
……
這天晚上,小旅館的老闆突然感覺周圍涼颼颼的,好端端的過道里的燈也一閃一閃的,他還罵了一聲是不是買到劣質產品了,明明年前才剛換過,這就壞了?明天就找賣燈的說理去,卻在這時,他驟然感覺脖頸一涼,像是有什麼東西對著他脖子吹了口氣似的,他心裡一咯噔,暗道不會是遇到什麼髒東西了?瞪大了眼睛左看右看,駭得趕緊縮回房間找他老婆去了,老半天不敢一個人出門。
一隻男鬼偷偷捂嘴笑:“出息,這就怕了。”
“行了,你快別笑了,趕緊的,黑長直還等著呢。”
“沒想到黑長直會來我們這裡,聽說她的江景別墅又擴充套件了幾棟,我們要是也能租上一棟房子就好了。”
這A市的江景別墅紅極一時,是他們鬼界如今討論的焦點,畢竟這可是唯一一個由地界認可、人界領導頒發了經營許可證的鬼宅啊,別地兒的有這牌面?有這威風?有得比?沒得比。
“黑長直人都來了,你們等會兒好好說話、好好辦事,沒準兒她就答應了呢?”
這麼一想,好像還真是,事兒辦好了,顧大師心情好,沒準兒就租房子給他們了呢?就是傳聞中的黑長直還是個鬼販子,是個特別恐怖可怕的人類,她能一手就將一隻厲鬼撕成碎片,更一張嘴將一隻厲鬼給啃得亂七八糟,要是不小心惹她生氣了,那他們就危險了,沒準備會被她一爪子撓個魂飛魄散!
可黑長直給的報酬還挺好,蠟燭好吃不說,還給錢,難得有這好事兒,他們也不想錯過,反正拼著一條命就過來了。
等一進到房間,先看到的就是坐在桌子前看電視的長髮女人,她的臉都快貼電視機上去了,面容青白,一雙黑漆漆的眼睛有著嗜血的陰冷氣息,看過來時帶著恐怖的睥睨之色,讓他們魂魄都給震了一下……
這一瞬間,他們同時想到:有這麼恐怖的房東在,那些鬼都不怕的嗎?就不怕被一口吃掉啊?
“大、大師,我聽說您找我們有事?”
“是啊,一聽大師您召集,我們立刻就趕來了。”
“謝謝。”顧大師點點頭,勾著嘴唇陰冷的笑著說,“都過來坐。”
“……不了,我們做鬼的,還坐什麼啊,飄著就成,飄著就成。”
“是的,我們飄著就好了。”
“不坐了不坐了,坐了也當沒坐,平白佔地方。”
那也成,反正鬼怪站久了又不會累,再說這來的鬼有五六隻,其中三隻男鬼兩隻女鬼,看起來年紀都不大,約莫也就三四十歲,好像太年輕了一點兒。
“你們聽說過幕山幕家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