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急之中突然想起了楊硯池教過她的符咒。
一時間也不確定應該用哪一個,她手忙腳亂地抬手伸出水面; 匆忙畫了一個符咒。
畫完才想起; 這是閃避的符咒。
下一刻她便立刻從水裡飛了出來; 往一旁的山壁上撞過去。
就要撞上去的瞬間,有人一把抓住她的腰帶; 把她扯到了自己身邊。
“怎麼這麼狼狽?”長桑問; “這是……地脈活過來了的意思?”
程鳴羽溼淋淋地從水裡鑽出來,點了點頭。長桑臉上露出驚訝神色; 打量著她; 片刻後笑了笑:“不錯嘛。”
難得他誇獎; 程鳴羽呆愣片刻,竟然有些不好意思。
穆笑已經把自己給包紮好了,他提醒長桑幫程鳴羽烘乾衣服,隨後走到巫十三身邊; 從地上撿起了那把劍。
巫十三一動不動地蜷在地上; 眼睛盯著穆笑。
和蟲落一樣,他正在緩慢消失。
覆蓋身體的衣物不見了; 他那副眼鏡也不見了,短髮卻不斷長長; 鋪在地上。赤。裸身軀躺在那裡的; 不像是巫十三,而像是一個長著巫十三模樣的少年。
他比巫十三要稚嫩一些; 年輕一些,像是因為冷,而不斷瑟縮著。
他朝眼前的程鳴羽伸出了手。
程鳴羽又是驚訝,又是緊張,猶豫一會兒後,半蹲在他身前,握住了他的手。
他的手是帶著溫度的,但那溫度稍縱即逝,幾乎感覺不到了。覆蓋著他的那層外殼似是完全消失了,程鳴羽心中一動,連忙蹲下來,彎了腰,問他:“你是婆青山的山神嗎?”
她握著的那隻手消散了。空氣中瀰漫著濃濃的水汽,婆青山上空凝聚了一片厚厚的雨雲,他們能看到雨雲之中閃動的電光。
在大雨落下來的時候,程鳴羽聽見了那位少年人虛弱的聲音。
“謝謝。”
雨水穿過他的身體,像穿過一片霧氣。他徹底消失了。
雨下了很久。雨師在雲裡不願意下來,只有乖龍竄到了程鳴羽的身邊,親暱地盤在她的肩上。
“雨師不高興。”他說。
“嗯……”程鳴羽點點頭,“我知道。”
乖龍在她臉頰邊蹭來蹭去,突然幽幽嘆了一口氣:“我也不是很高興。”
“我瞧你蹭得倒是挺開心的。”長桑拎著它尾巴把它弄了下來,“你和雨師應該知道這兒有混沌吧?為什麼不處理?”
穆笑和程鳴羽同時看著長桑,眼神極為詫異。
長桑:“怎麼了?”
程鳴羽:“你……不是常說,人間的事情,神靈不能插手麼?那雨師做得對呀,和你一樣。”
長桑不由得一愣。等意識到程鳴羽在笑自己,頓時有些羞惱,拂袖便走:“麻煩!”
看著長桑去遠了,程鳴羽轉頭問乖龍:“婆青山地脈現在復活了,這座山也會活過來麼?”
乖龍又順著她手臂蹭蹭蹭爬上她肩膀:“會,不過需要很久很久的時間。”
它會孕育許多新的生命,也會孕育一位新的山神。
程鳴羽心想,再久也不怕,土地本身就擁有天地間最長的壽命。
三人啟程回鳳凰嶺,因為穆笑受了傷,不便施法,長桑帶著他倆,行走得有些慢了。
夜幕漸漸低垂,此時的鳳凰嶺上,阿泰正在自己的藥草園附近巡邏。
寂靜的夜裡只有鳥雀拍打翅膀的聲音。即便夜間它們也不得休息,一隻只全都露出疲態。阿泰抬頭看了一會兒,耳朵一動,忽然轉身就往山下跑去。
在平緩流動的河流中,竟有一團火。那火已經裂開了,從火中淌出的黑色汁液沒有被水衝散,竟漸漸凝成了一條蛇的形狀。
只是那蛇看起來不大精神。
吳小銀正在河邊洗衣,發現了水裡沉浮不定的古怪黑蛇。
她正要仔細察看,那黑蛇狠狠一甩尾巴,在她臉上掃了一記。吳小銀疼得倒抽一口涼氣,發出痛呼。她心知不對,正想伸手將那黑蛇抓起,忽然從身後的山上躍下一個小孩,張嘴衝她大叫:“走開!”
吳小銀嚇了一跳,抬頭便看見阿泰從山崖上跳下來,正奮力朝著自己所在的地方奔跑過來。她先是下意識地一喜,隨即又驚慌起來,連忙蜷起蛇尾,匆匆遁入林中。
阿泰一邊奔跑,竟一邊起了變化:他四肢扣地,手腳指甲尖長,一身青白色錦衣全化作了同樣顏色的皮毛,那張臉更是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