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馬的指令是如此霸道,不斷地強制干涉他的思維。
當他推開機要室的門去救融寒,走在黑暗的走廊上時,幾乎是花了一路的時間,拼命抑制住它。
他想,是什麼時候,天賜植入了這個木馬?
目前有兩個合理的推測,可能性最高。一個是方才軍火倉內亮著燈,只要有燈光,就符合光wifi傳輸條件,於是天賜透過光wifi,用木馬攻擊了他。
或者是……更早的時候,在亞太研究院,他們還沒有對立時,天賜就讓木馬潛伏在了他的智腦中。
此刻,資料流再次竄動,天賜發現了失敗,木馬仍在干擾斯年。
——殺掉她。這是深藏於木馬中的指令。
——不能殺。這是深藏於靈魂中的意志。
斯年的思維不斷地互搏,他必須把目光從融寒身上移開——他真的怕控制不住自己,傷害到了她。
可是融寒並沒有意識到他的掙扎,輕鬆地走到了他的身後。
“你和天賜的博弈真是好驚險啊,不過……還是你更厲害一些,”她帶著劫後餘生的快樂,毫無防備地走近,聲音在風中柔柔的,見他沒什麼反應,問:“你還好嗎?”
“別過來!”斯年拒絕得甚至有些冷漠。
一陣風吹過,夾雜著碎石,風聲讓融寒沒有聽見他,她已經走到了他的身後,全無所覺。
然後,她看到斯年回過頭來,他半側的臉龐被夕陽勾勒出優美的輪廓,仿若神明的雕琢,奉與一切美好,又鍍上金光,正如宗教神像中沐光降落人間的聖子。
他對她微笑,俯視她,那目光也彷彿是充滿了神性的溫柔。
可忽然間,冰冷的槍口,直直抵在了融寒的額頭上。
“你又來……”融寒被斯年用槍指著,很快發現他並不是在開狼來了的玩笑,她被指著倒退了幾步,背後抵在凹凸的山壁上。
斯年不說話,眼底銀色資料飛速流動著,掩映在長長的睫毛下。
目光也變得冰冷。
離死亡這樣近,這一刻融寒本應該驚慌失措。
可不知道為什麼,她竟然沒有,或許覺得死在他的手中也不算非常難過。她想起了斯年在黑暗中問她,你害怕嗎?現在她想說,我不怕了。
她的視線落在了他拉動保險栓的指甲上。
莫名憶起從前電視上的醫學節目,AI醫生用甜膩的聲音教他們,指甲有豎紋,代表著哪個臟器不好;指甲有白點,是缺一些微量元素……如此等等。
她見過很多人的指甲,或有橫紋或有豎紋,或有白點或有黑點。
但是,斯年的指甲平整光滑得近乎完美——也是,他畢竟不是真正的人類,他身體的每個部位都是人類夢想中的最完美形態。
普通人拿槍,手上用力時,青色血管會變得明顯,甚至暴起。
他的手上,也看不到血管。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