訥訥接過來,說了句謝謝。
他仰頭喝了一口,又去看礦泉水品牌。
農夫山泉呢,是有點甜。
易颯往下說:“她再找你的時候,你就跟她說,我想跟她見個面。”
頓了頓又補充:“跟她說我是易家的水鬼,讓她放心,就是見個面,聊兩句,絕對不是要對付她。”
又看時間:“不早了,先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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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艙標間配了兩張不到一米的床,正好夠睡。
宗杭躺在靠外的那張床上。
一切都跟做夢似的,他想捋一下這些日子發生的事,哪知道眼皮一闔,就睡過去了。
被噪雜聲吵醒的時候,覺得睡了還不到一分鐘,但睜開眼時,外頭已經矇矇亮了。
易颯站在視窗,正側著身子撩開窗簾往下看,知道他醒了,向他擺擺手,示意別過來:“他們找到丁磧了。”
“丁磧”這名字,讓宗杭脊背發緊。
他忍不住問了句:“我打不過丁磧,是不是應該儘量躲著他?”
易颯拉上窗簾:“我也打不過,他從小夏練三伏冬練三九的,馬步抖一抖丁長盛都會拿木尺子抽,二十多年的硬功夫,要是讓你這麼輕鬆就打過了,是不是也太不公平了?”
所以,一般情況下,她不會惹他太過,除非自己佔絕對優勢:比如進了瞭如指掌的雷場區,比如昨晚那種絕無差池的偷襲,再比如……
“也不用見了他就像過街老鼠一樣,你有你的優勢,記住了,丁磧是個絕戶,水下活還不如水抖子,只要進了水裡,或者哪怕是附近有水,你就等於有了靠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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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晚上,她把丁磧給打暈了。
船是人家的船,那麼大活人,找不著地方關,陳禿的事,又還沒什麼真憑實據——但就這麼讓他暈在那,醒了就能走人,不是她風格,更何況,宗杭還斷了三根手指。
她讓宗杭先把工服脫掉扔了。
夏天的工服,上裝裡還能穿個T…shirt打底,褲子裡總不能也穿一條,宗杭工褲一脫,就只剩腿了。
她就是這個時候來了念頭,把丁磧的褲子脫了讓宗杭穿上,又把丁磧上衣也脫了,還拿了剔骨刀當剃頭刀,把他頭髮剃得一道光一道雜,亂七八糟。
最後捆嚴實了,嘴巴眼睛都塞住罩上,拖到廚房最裡頭儲存食品的地方,拿個空的大菜筐罩住,左右擋土豆絲瓜西紅柿,上頭還壓了筐茄子。
走的時候,關燈、鎖門,內外都清清爽爽,所以丁長盛他們找丁磧,廚房不是沒去過,掃一眼,人不在,又沒異樣聲響,也就走了。
直到廚工要備船上人的早餐,開工撿菜的時候,才發現。
易颯看了會,估摸著一行人應該已經上樓了,轉頭吩咐宗杭:“你先洗漱,我過去關心一下,打聽訊息……”
說到這兒,瞥了一眼宗杭那條不合身的褲子:“順便幫你搞身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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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裡已經有不少人出來看動靜了,再往前走,有扇門前擠擠挨挨人頭攢動,應該就是。
到了門口,有人給她讓路。
屋裡人也多,都是說話有點斤兩的,易雲巧也在,抬眼看到她,還衝她招手:“颯颯,來,過來。”
她頭上一左一右,滑稽般裹了兩個塑膠髮捲,髮型頗像哪吒。
姜家唯一的女水鬼姜太月則拿柺杖頓著地,橫眉怒對門口那些人:“走走走,有什麼好看的!”
姜太月七十六歲,比丁海金只大不小,但身體好得沒話說,說話也中氣十足,又是三姓資歷最老的水鬼,這一開腔,門口立刻冷清了不少。
易颯進來,順手把門帶上。
丁磧被人簇擁著上來,大概還沒來得及換衣服,只裹了條床單蔽體,頭上光一處雜一處,極其狼狽,丁長盛坐在一邊,臉陰得像是要滴下水來。
易颯不加掩飾地盯著看,臉上還帶幸災樂禍,姜孝廣給她使了個眼色,她才裝模作樣移開目光。
她不能崩人設,她跟丁家這對父子向來不對路,丁磧出事,她就該這麼一張看好戲的欠揍臉,要是一上來就殷殷關切,那才惹人懷疑呢。
她湊到易雲巧身邊,拽了拽她衣角:“雲巧姑姑,怎麼了啊?”
易雲巧壓低聲音:“昨晚不是找不著他嗎?早上在廚房發現了,綁得跟粽子似的,衣服被扒了,頭也剃了……大家正商量著呢。”
姜太月柺杖頭又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