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今日擺出一力要問罪我的架勢,難不成,想讓我的孩子出世後,交由她來撫養?”
她一貫溫柔解語,真正軟弱卑微的時候很少。然而此時,她泫然欲泣地看著他,將那雙充滿黯然和期冀地目光對準他,像是在祈求他否認。
真正如菟絲花一般,少有的模樣,讓她顯得更為可憐。
皇帝也確實否認了。
一旦提起生子之事,他便無法遏制體內複雜情緒的流竄,那讓他幾欲瘋狂。再見她如此惺惺作態,他的手背當即青筋浮現,發洩砸了手邊的茶盞,漠然地看著被割碎的琥珀茶漬,冷冷一笑。
“你?你不過是朕挑來為她迷惑皇后的擋箭牌,你生的孩子,還不配貫上她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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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舒妃胎位不穩的事傳遍後宮,這一回似乎尤為嚴重,太醫院的太醫整日交流討論,不得不使出渾身解數保住龍胎。
但這緊張的氣氛絲毫沒有影響到瑤華殿。
皇帝大步邁進殿門之際,就聽見殿內傳來一陣清脆歡快地笑聲。是茵茵的聲音。許久都未曾見她這麼開心過了。
純粹溫暖地笑臉隨即浮現在眼前。
他面部微僵,停下了腳步。
外面伺候的小太監一看見他趕緊跪下磕了個頭,沒等他阻攔就刺溜兒竄起來尖聲喊了一句,那笑聲果是戛然而止。
他收斂了情緒,面無表情地走進去。
清爽整潔的屋內佈置,彰顯身份的珍玩古董並不多見,倒是窗臺長几上擺了幾盆小巧別緻的盆栽,其中茉莉開著秀白清新的花兒,淺淺的馨香飄散到每一個角落。
司徒延有些恍惚。
絹帕拎在腰間行禮的女子一身雲白色的窄袖衫兒,外罩著件孔雀絲線繡華鳥兒的褙子,在日光下流光溢彩。她烏髮如雲,斜挽出簡單的髮髻,之間一支紅翡珠鳳步搖輕輕晃動。
整個人便顯得生動起來。
他面色一緩。
緊接著便注意到她身後站著個伺候的內侍,寶藍制式的宮裝,一頂帽子壓著前沿,面色因陰影投注而晦暗不明。
他的眼神在落到對方身上時剎那產生了細微的變化,複雜難辨。
他先把女子扶起來,“你身子不好……”說到這裡驀地喉中一哽,但他很快自若說了下去,“何況以你和朕的情分,也不必行禮來去,顯得生分。”
白薇尚且沒有答話,那邊廂小太監就自發斟了一盞茶,泉水清澈的注入瓷杯,水聲在一室靜謐中格外明顯。
司徒延黑眸裡寒光一閃,瞥向那個小太監,“不懂看眼色的奴才,朕和楚妃說話,還不快下去。”
“皇上恕罪,容小的先奉茶。”小太監躬下腰,張著一口白燦燦地牙笑,把杯子遞給白薇,亮潤地太監音悠長,“娘娘請用。”
白薇就要把杯子接來,那杯子卻紋絲不動。
等她微微施力,他才迅速地在無人看見的地方勾了勾她的手,舉止輕佻而曖昧。
再一抬眸,果然見到他衝她一個齜牙。
她險些就笑嗆出來。
嚴肅地一咳,她悄悄瞪他,待他不再鬧人退了出去,方鬆一口氣。
皇帝早就察覺到屋子裡的氣氛不對,但他什麼也沒有說,像是不在意,又像是刻意避忌,只是若有所思的看著她那支紅翡雕鳳的步搖。
“皇上今日來,所為何事?”
她不如以往一般清冷疏遠,可顯而易見不欲與他多加相處。
他神色微黯,凝沉的黑眸宛如深潭,注視著她道:“茵茵,朕想封你為皇后。”他說這話的語氣堅定,卻不曾和她對視,像是無法面對她似的避開了。
之後他才抬頭觀察她的反應,震驚、悲鬱、嘲諷、冷漠……
唯獨沒有歡喜。
“皇上這回又想要籌謀什麼?”她問。
犀利直白的話如一柄利劍,直直刺入他的胸膛。
“朕是真心的。”他吐出一口氣,將她的手貼近胸膛心臟的位置,五爪金龍在心臟的跳動下彷彿蘊有生命。他沉穩端正的姿態像在進行一場莊嚴的儀式,“朕封你為後,無關乎任何人任何事,是朕想把天下最寶貴的位置送給你。”
白薇心跳飛速急了一拍。
畢竟她也是女人,殺手的身份將她武裝,讓她變得冷漠,但不代表有朝一日,一個皇帝對她珍視愛惜,鄭重地把女人最夢寐以求的東西捧到她面前,她會不心動。
並不是你有多重要,而是眼前的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