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一切細心整理妥當,嚴立景轉身緩步繞過屏風,淡淡掃了低首含胸的李安一眼,然後低聲吩咐房中伺候的下僕必須小心在意,不可有半分閃失。男人聲音很低,但鄭重旨意表露無遺,一眾小太監體察上情,唯唯諾諾躬身應聲,皆打起精神不敢懈怠絲毫。
看來,他們的側妃主子要了不得。
嚴立景安排妥帖,最後才邁開大步,出了新房大門,往王府前院大廳行去。
哎呀,媽啊!他實在太無辜了。李安弓背哈腰,連頭都不敢抬,見主子出門,連忙戰戰兢兢地小跑跟上去。
嚴立景步伐沉穩,速度卻極快,不過一刻鐘,便已經到了前廳。他臉上表情一如既往,看不出喜怒,行至前廳主位左側的太師椅處坐下,修長大手接過小太監奉上的新茶,捻起碗蓋,薄唇輕輕抿了一口茶水。
“奴才給王爺請安,恭賀王爺大喜。”
慈寧宮總管太監王榮,在宮中一向腰板挺直,除去太后與萬歲,就連皇后娘娘,都要給他三分薄面。
但他現在卻絲毫不敢拿大,前倨後恭,笑吟吟地給晉王請安。這位可是太后疼愛的親子,萬歲看中愛護的胞弟,他雖然伺候主子只有短短數年,可也不傻,對一般宗室王爺那套,可是萬萬不能拿出來。
“免禮。”嚴立景聞言,心中立時想起自己昨日剛與妻子大婚,正是大喜之時,他這般一想,心頭很是愉快,雖然面上沒有表現出來,但心頭剛才那種被打攪後的隱約低沉,已經消散不少。
隨手將茶盞擱在案上,嚴立景接著問話:“母后遣你前來,究竟有何事?”
他想到愛妻,頓時歸心似箭,只想把這事快速結束,好回到妻子身邊去。
嚴立景自幼也讀書習武,涉獵甚廣,對於那些膾炙人口,吟詠情愛的優美詩詞也學過不少,但他一直對這些悱惻纏綿的情感實在無感,覺得這就是無病呻吟罷了,男女之間,不是傳宗接代最重要嗎?至於那些山高海深的感情,是否真的存在,他自幼覺得這還是一件很值得質詢的事情。
後來他發生那事後,連傳宗接代也怕是不能夠,此間之事一言難盡,這些子虛無縹緲的東西,嚴立景更是連嗤笑的閒心都沒有了。
情不知所起,待注意時,便已經佔據他的心頭。嚴立景心中這方面已經壓抑很久,但壓迫越大,反抗越大,這回被莫心然一朝引發,豐沛滂湃的情感找到宣洩的缺口,立即瘋狂洶湧而出,將她緊緊包圍,情感進展程度之快速猛烈,令人不可思議。
嚴立景恍然想起以前看過的詞曲,不禁深有共鳴,這種情感,確實奇妙至極,讓人目眩神迷,不但讓他甘心沉迷其中,併為之欣喜異常。
嚴立景意欲歸去的心情愈發緊迫,他抬眼看著王榮,挑眉等待對方回話。慈寧宮跟乾清宮經常賞賜晉王府,他對這事習以為常,沒怎麼放在心上。
“恭喜王爺,賀喜王爺,王爺昨日剛大喜,今天又有小喜。”這話一說完,王榮拍了拍掌,示意下面的人將“賞賜”呈上來。
嚴立景聞言挑眉,小喜?慈寧宮每次的東西都大同小異,他從小金尊玉貴,生長在人間富貴鄉,倒是實在想不到有什麼東西能稱得上小喜。男人本就目視前方,此時也漫不經心看著前廳大門。
輕衫薄裙,環配叮噹,一行十來個宮裝女子婀娜娉婷,跨過前廳大門,嫋嫋而來。這群女子燕瘦環肥,應有盡有,帶來脂粉香氣陣陣。
“奴婢們給王爺請安。”鶯聲嬌語柔柔軟軟,這些女子身低位卑,雖是太后所賜,也不敢近晉王身前,一進廳門便屈膝福身請安。
王榮見狀滿意地點點頭,他雖然不知晉王詳情,但這些女子卻是清楚的。他自五年前到主子身邊伺候時,太后便開始物色各款美人,看見滿意的,就挑出來養在慈寧宮裡頭,也不讓幹活,只讓宮人細心教養。
這事五年從沒停歇,因此,這些女子年紀最小不過十四,最大已經二十,風姿體態雖各不相同,但她們有一個共通點,就是樣貌都是美麗過人。
這類女子曾經往晉王府送過,可是連晉王的面都沒見到,就被打發回來。王榮也是少數的知情人之一,他心裡暗暗推測過,這晉王該不是身體有問題吧,要不,怎麼連美人都不要。
要知道,就算晉王克妻妾,但說句不好聽的,王爺天潢貴胄,玩兒這些個奴婢,就算真的那般邪門,死了也就死了,有什麼打緊的,何必往外推拒。
這些念頭王榮雖然打死也不敢說出口,但他實在想過不止一次。
現在晉王新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