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而,一紙詔書發下去,讓各地藩王進京給太后祝壽。太后聽得此番,自是極為開心,又想著,既然這次壽辰做得隆重,而民間的錦繡齋名聲越來越大,她自然不肯輸給明陽,也指定了要錦繡齋的齊娘子親自給她設計衣裳。
南越使團才離開京城不久,昭元帝就如約賜了錦繡齋“天下第一衣”的稱號,已經是讓錦繡齋獨佔鰲頭了。而如今太后又點名要齊娘子裁做衣裳,這讓黃貴妃坐不住了。燕王背後靠的是宋家財力,同樣,燕王母子也必須要能夠在關鍵時刻護得住宋家地位才行。
如此一來,黃貴妃即刻去了太后的壽康宮,委婉道:“母后,雖則齊娘子乃是妙手,可是宋家人的技藝也是不差的。上次的霓裳舞衣,母后您該是也瞧見了,設計裁做得多好。雖則沒有贏得比賽,可也不是衣裳的錯,是舞沒有比過人家。再說,錦繡齋不過是討了巧,這才贏得比賽的,論起來,齊娘子的那件粗布麻衣,怎抵得過宋家霓裳羽衣的十分之一?母后,您的壽誕可是大事,這回又是往大了辦去的,可不能輸了風采。”
這句“輸了風采”,可是有些意味的,暗指跟明陽公主相比。明陽老公主當時做壽的時候,擇的就是錦繡齋幫忙做衣裳,若是太后此番再點名只要錦繡齋齊娘子做衣裳的話,一來顯得像是在跟老公主爭什麼似的,有些小家子氣,二來,也顯得低了公主一等。
畢竟,走人家走過的路,也素來不是這位凡事都爭強好勝的太后的性格。
太后原只沉浸在喜悅中,只想著如何將這個壽辰辦得好,旁的沒有多想。此番經黃貴妃這麼一提點,她才忽然領悟過來。
她的身份比明陽公主高,她怎麼能夠撿老公主剩下的東西用呢?這樣顯得她多沒有氣度跟品味。這般一想,太后忽然又想起那宋家做的霓裳舞衣來,不由眼前一亮道:“倒是不如就給宋家這次機會,讓宋家替哀家去操勞擔憂吧。”
“母后,只讓宋家一家來做,自當也是不行的。”黃貴妃繼續勸道,“再說,您已經下了懿旨讓錦繡齋做此事了,這旨意也收不回來啊。依臣妾看,何不再下一道旨意,讓天下所有但凡有些名氣的成衣鋪子都替您忙活。這樣一來,才方能夠顯得出你的大氣。”
太后一想,覺得黃貴妃說得極為有道理,於是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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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了宮中太后懿旨,齊錦繡此番自當盡心盡力,左右太后壽辰在十二月,她也不很著急。天氣漸漸冷了下來,她平素也鮮少出門,只呆在屋內畫繡樣。得知太后又頒發另外一道懿旨的時候,齊錦繡笑了,心中明白得很,怕是其中有人費心做了功課。
轉眼便入了冬,下起了第一場雪來,侯府裡的梅花也開了。
甜寶又大了些,越發不愛老實在屋裡待著了,成日喜歡跟在東哥兒跟錦華身後玩兒。齊錦繡也不再教閨女唸書識字,索性將她丟給府上的先生,讓她跟錦華和東哥兒一起隨先生唸書。如此一來,齊錦繡越發得了閒,也有更多時間花在設計上。
這一日傍晚,趙昇從京畿營回來後,直接進了後院來。
途中遇到剛剛下了學的三個孩子,孩子們唸了一天書,此番下了學,正約著在花園裡準備堆雪人。甜寶瞧見爹爹從廊簷中走下來,甜甜脆脆喚了一聲,就跳著往爹爹的方向跑去。緊緊抱住爹爹雙腿,仰頭望著爹爹。
“爹爹,你是要去看孃親嗎?”甜寶個子高了些,人也瘦了些,如今跑跑跳跳十分靈活,再不是春時那樣的小肉糰子了。
趙昇抱起女兒,見她小臉紅撲撲的,問她:“不冷嗎?”又看向另外兩個孩子,“這麼冷的天,怎麼都在外面玩兒?”
候在一旁的奴僕趕緊回話道:“老爺,少爺跟姑娘們說要堆雪人,奴婢就陪著出來了。”
“堆雪人!”甜寶興頭很足,極為認真地道,“陸哥哥家的雪人那麼大,有好多呢,那天跟孃親去的時候,陸哥哥可傲了。我跟他說,我跟哥哥還有小姨也會,所以,我們決定堆一個比陸哥哥家雪人大的雪人,氣死他。”
小丫頭說話又嚴肅又認真,趙昇笑了起來,親了親閨女紅撲撲的臉頰,又說:“外頭冷,讓小香她們幫你們,跟爹爹進屋去。”
東哥兒道:“二叔,甜寶妹妹說陸程家的雪人是他親手堆的,他得意好久。咱們家的也要自己堆砌,不假他人之手。”
錦華倒是斯斯文文站在一旁,是不是親手堆,她都覺得可以。姐夫讓她回去,她就回去,如果甜寶跟東哥兒想親手堆,她就陪著他們。錦華已經是七歲多的小姑娘了,打小就跟著先生唸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