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如果確定要在這裡留上一段時日的話,卻是不敢再住客棧了,可以在民間找個小院子賃下,想來能夠省下不少銀子。這樣想著,齊錦繡心情越發好,吃了飯就催促店家給燒熱水送上來,她要好好泡個熱水澡。
身子泡在熱乎乎的水裡,齊錦繡覺得通身舒暢,不由哼起小曲兒來。
忽然聽得隔壁間似乎有打鬥的聲音,她豎起耳朵來聽,卻又什麼都沒有聽到。她撇了撇嘴,想著,許是這些日子路走得太多有些累著了,這才產生了幻聽。剛準備站起身子來夠乾淨衣裳穿上,門突然就被人撞開,緊接著,一道素白色身影飛了進來,好巧不巧的,就落進了她的圓木桶裡。
齊錦繡呆住,李鈺也呆住,外頭的“殺手們”也都呆住了。
齊錦繡氣得臉頰通紅,卻是一動不敢動,只雙手緊緊護在胸前,身子整個泡在水裡,只留個腦袋在外面。
李鈺回了神,連忙轉身瞪向外面的幾名黑衣“殺手”,其中一個領頭的連忙道:“小子,今天就放過你,下次不要讓我再看到你。否則的話,瞧見你一次爺就痛打你一次,直到打得你吐血不止!走!”說罷,肥厚的手掌一揮,就帶著另外幾名黑衣人一道轉身下了樓去。
“姑娘,失禮了。”李鈺連忙出了圓木桶來,非禮勿視,他什麼都不敢看,只背過身子去。
齊錦繡趕緊夠了衣裳來,迅速穿上,臉上紅暈這才消下去一些。她轉身去看那個男人,見他素白色衣袍上全是血,垂立身側的一雙手也在滴血……齊錦繡咬咬牙,繫好腰帶走到他跟前道:“這位公子,你流血了,可要請個大夫來看看?”她倒是想生氣,莫名其妙就有人闖進自己屋裡來,可是見他受了傷,看著又的確不是輕浮之徒,齊錦繡便只將那口氣嚥進肚子裡去。
李鈺也沒有想到,會看了她身子,就算不該看的地方沒有看到,可是她到底是露了身子的。原還想著,這回惹了她動怒,怕是往後她再瞧見自己就得將自己看成是登徒浪子了,卻不料,她竟然還關心自己?李鈺睫毛抖了抖,旋而垂眸望向眼前女子,見她面頰羞紅,微溼的髮絲貼在兩頰處,望著自己,那雙眼睛可真是好看啊……
“無大礙。”李鈺忽然覺得自己心跳得很厲害,簡單回了三個字,忙又道,“今兒的事情……”
“今兒的事情就當做沒有發生過。”齊錦繡截斷了他的話,倒是大方得很,“我知道,你也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她怎麼就這麼肯定自己不是故意的?李鈺抿了抿唇。
手還在滴血,身上也有幾處劍傷,可是他卻不在乎。
齊錦繡見他不需要請大夫,又不提出要走,倒是尷尬起來。
“這位公子,你是就住在隔壁間吧?我瞧你傷得不輕,這樣吧,我扶你過去。”齊錦繡道,“你自己也試試看還能不能走得動路,如果實在嚴重的話,還是得去請大夫來瞧才好。”說罷,往門口方向看了眼,自言自語道,“樓上這麼大的動靜,樓下怎麼一點反應都沒有?”
李鈺自然是聽得見她的自言自語了,怕她起疑心,忙啟口解釋說:“我家是做藥材生意的,奈何家父經營不當,生意敗落。這些人是債主,幾句不合,方才動起了手。”
他不能告訴她自己的真實身份,若是說了,她定然會拒自己於千里之外。
齊錦繡點頭,而後扶住他手臂道:“扶你過去吧。”
李鈺清冷眸光稍微柔和了些,她的靠近並未有讓他覺得反感,相反的,他聞到她身上淡淡清香味兒,反而舒心不少。
“我叫周鈺。”進了自己屋子坐了下來,李鈺主動做自我介紹,他不會放過這個跟她結識的機會,周是他母親的姓。
齊錦繡道:“我叫……”她剛準備脫口而出自己的名字,但轉念一想,自己在京城也算是小有名氣的,她的錦繡齋得了“天下第一衣”的稱號,想來就算她不是名揚天下,但是同為做生意的,指不定就聽過她的名字呢,想到這裡,齊錦繡斷然不敢以真名告知,只道,“我叫黎錦。”
黎是她媽媽的姓,錦是她自己的名字。
李鈺心道,各自都瞞了姓,算是扯平了。
“周公子,你真的不需要請大夫來瞧瞧嗎?”齊錦繡望著他染了血的白色錦袍,想著,這可是上好的杭綢,欠了債,還能穿這麼好的衣裳?
但是也沒有多想,畢竟這些事情,也跟她無關。
李鈺道:“不礙事的,沒有傷到要害之處,一會兒自己敷些藥就是。”抿了抿唇,抬手指了指一邊說,“姑娘請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