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摸他的頭,慈祥地笑道:“朕記得當年問你最想要什麼; 你回答說,國泰民安,河清海晏。這麼多年,你沒變過,朕很欣慰。”
趙琅趴在地上,沒有說話。他的確拙於言辭,更不懂得阿諛奉承。他只知道盡自己的本分,不違心地做人。
百官中品階低一些的都回去了,只留下幾個二品以上的重臣在前殿,談起剛才的變故,還心有餘悸。陸世澤的額頭上不斷地冒冷汗,也無心聽旁人在說什麼。若他今日跟莫懷琮聯手,那就是掉入一個大網裡面。昨夜顧行簡勸他一堆家國大義,卻沒告訴他全部的實話,分明記著北征時被陷害停官的仇,暗中擺了他一道。
這廝的確奸詐可惡!若他有絲毫動搖,英國公府就要在他的手裡完蛋了。
顧行簡去側殿換了身乾淨的官袍,這才去見皇帝。
崇明帶陳江流進宮,陳江流向皇帝詳細交代了利州路一事的前因後果,還有他知道的關於趙玖的事情。其實有今日之事足夠將趙玖等人定罪了,但顧行簡還是要讓皇帝知道全部的真相。
陳江流說完以後,高宗沉思良久,讓人將他帶下去。
顧行簡站在一旁,聽到皇帝說:“顧愛卿,恩平郡王的局是破了,蕭家的局你還未破。”
顧行簡附身拜道:“這幾日臣委託狀元郎翻看當年李家的卷宗,查出了幾處疑點,李家有可能是冤枉的。若皇上寬限時日,狀元郎一定會將案情查得水落石出。若李家的冤屈得洗,臣的夫人和蕭昱便不算罪臣之後,蕭家只有欺君之罪。而隱瞞是因為有重大的冤情,按照大宋律例,此罪可宥。”
高宗板著臉說道:“你將朕欽點的狀元郎都牽扯進來,看來勢必是要救蕭家。可你知道蕭家是前朝的皇族,朕一向忌憚,你如此維護,就不怕朕不悅?”
顧行簡跪在地上,看向皇帝:“皇上清楚,蕭家同臣一樣,從未有過不臣之心。臣和令公深談過,他說歷經數百年,這江山已經姓趙,蕭家不過是頂著前朝皇族的名號,不會不自量力,他唯求自保而已。皇上既信臣,臣便以性命擔保,有生之年,蕭家絕無可能威脅皇室。”
高宗聽罷,忽然笑了兩聲,手指著顧行簡道:“顧行簡啊顧行簡,你這是仗著朕的寵信,得寸進尺了。起來吧,朕會下令由吳均負責徹查當年李家一案,若確有冤屈,便替他們平反。”
“多謝皇上!”顧行簡行禮之後,才起身,“皇上還需要休息,臣就先行告退了。”
高宗叫住他,幽幽地看了他一眼:“朕已經命宮人賜莫凌薇鴆酒。”
顧行簡神色如常道:“這是皇上的家事,臣不方便過問。”
高宗靠在軟枕上,感慨道:“剛才朕躺在床上,她問朕為何不信你,信了你就不會是今天這個局面。她入宮之前的事,朕都知道,只不過朕想著那麼年輕的姑娘跟了朕,到底是委屈了,想著對她好,過往的那些事就算了。沒想到這件事一直是她的心結,讓她有了心魔。朕作為一國之君不得不賜死她,但她最後沒有喂朕那顆藥,朕又決定原諒她。這些事,朕無法說給旁人聽,愛卿就當做聽一個故事吧。”
顧行簡行禮,然後躬身退出了寢殿。
過了一會兒,前去賜鴆酒的內侍端著托盤回來,對高宗說道:“皇上,小的到了娘娘宮裡,娘娘已經自縊了。桌上留有這個。”
內侍將托盤裡的一顆明珠遞給皇帝。
那顆明珠是當年北海進貢的所有明珠中最大的一顆。高宗記得賜給莫凌薇時,她有些出神,說想起了那首《節婦吟》。
高宗當時還笑她文不對題。現在想想,原來那才是她心裡的話。
還君明珠雙淚垂,恨不相逢未嫁時。
***
夏初嵐原本在懷孕三個月之後就會離開成州,但新的成州知州卻找上門來,以沒有辦香料工坊的經驗為由,向她請教各種問題,她也因此耽擱了行程,留在成州幫他的忙。
夏家的生意裡面也涉及香料,她對這方面還算有些經驗,竭盡所能地協助知州。只不過她同樣掛心遠在都城的顧行簡,每日都要問思安和六平都城可有訊息傳來。
但得到的答案都是否定的。
她給夏柏青去信,夏柏青也只是簡單地說明了家中的情況。今次科舉,吳均沒有懸念地問鼎狀元,而同屆的夏謙也終於考中了二甲進士,正等待吏部的選官。信中只說都城一切安好,讓她不要掛念。
懷孕三個月之後,她的孕吐反應都有所緩解,加上成州知州幾乎每天都要來問她一些關於香料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