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民間男女訂婚後會約在一個地方見面,男方滿意的話便會給女子插上金釵,不滿意的就會留下四匹布。”
他送金釵的意思就是滿意了?夏初嵐摸了摸鬢角,沒有說話,卻感受到他的視線一直落在自己的臉上。被看得不自在,只能說:“都訂婚了,不滿意還能退回去嗎?”
顧行簡一本正經地點了下頭:“從前有件官司就是男女雙方訂婚了,相看之後男方不滿意,硬要退婚,被岳母告到了官府。”
夏初嵐不可思議地搖了搖頭。這男方家著實有些過分了。
“我不能出來太久,得趕在大婚前把事情做完。你這幾日早些休息,我這就走了。”顧行簡察覺出她不是很自在,好像比從前還要緊張。大概是身份忽然轉換了,大婚將近,她一下子還沒有適應,他不敢逼她太緊。
這就要走了?夏初嵐終於抬眸看向他。
顧行簡看到她的眼神,流露出幾分依依不捨的情緒。忽然伸手將她一拉,帶進了懷裡,收緊手臂抱著:“再等我幾日。”到時候就可以肆無忌憚地把她抱在懷裡了。
他肯定是誤會什麼了……夏初嵐乖乖地趴在他的胸膛上,覺得他連身上都結實了好多,這人最近真的很忙嗎?到底在忙什麼……馬車裡的空間本來就不寬敞,兩具身體這樣緊貼著,他身上的溫暖也傳達到她的身上。好像就沒那麼冷了。
等夏初嵐從馬車上下來,臉頰還在發燙。他們在大婚前偷偷見面,就像偷情一樣。她抬手將他插上去的那支釵取下來看,釵柄是赤金的,釵頭卻是玉的,似乎是茉莉花的紋樣,雕刻得十分精美。這必定是特意定做的,因為市面上幾乎見不到茉莉花的圖樣。
他如何知道她喜歡茉莉花的?
夏初嵐握著釵子往回走,忽然覺得背後好像有一道目光,回頭看去,卻什麼也沒看見。
臘月初八的早上飄了一點薄薄的雪。泉州的冬日是不怎麼下雪的,臨安下雪的時候也很少,不像北方一樣會下鵝毛大雪。趙嬤嬤一早就弄了一大鍋的臘八粥,分給左右鄰里。夏初嵐也被從被窩裡拉起來,夏家的女眷都圍在她的身邊。
她本來就有些緊張,一下子被這麼多人圍著,更加緊張了。
上妝有專門的侍女,思安和趙嬤嬤只是幫忙打打下手。杜氏和韓氏在旁邊挑金銀首飾,男方送的那一套肯定是要戴上的,另外還有夏家的長輩送的金玉項鍊和手鐲。侍女將一層層的鉛粉壓在她的臉上,又上了胭脂和眉墨,夏初嵐看著銅鏡裡的自己,幾乎認不出來了。
並不是如想象的那樣貌若天仙,而是非常地難看。基本上新娘若是這樣上妝,都長得一樣。
她忍不住笑,蓋頭揭開的那一刻,他要嚇死了吧。
杜氏幫夏初嵐插著髮飾,眼眶又忍不住有些發紅。她當然高興女兒能找到好的歸宿,但內心還是捨不得的。女兒嫁人了,那就是別人家的媳婦,總要受著許多束縛,往後也不是想看見就能看見的了。
夏初嵐抬頭看杜氏,叫了一聲:“娘。”
杜氏用帕子印了印眼角:“瞧我,今日應該高興的。”
韓氏在旁邊說道:“當初阿熒出嫁的時候,我也掉了眼淚。等三丫頭以後當了娘就知道了。父母都是捨不得女兒出嫁的,就跟心頭肉被挖了一樣。”
“二弟妹說得對。”杜氏點了點頭,扶著夏初嵐的肩膀,又柔聲叮囑了她幾句。
親迎是在黃昏時分。新郎盛裝前來,騎馬在前,花轎和隨從在後。一路上都有樂工在奏樂,還有騎馬的女子唱曲,隊伍浩浩蕩蕩的,幾乎全城都知道了。
等迎親的隊伍到了夏家,夏柏茂招待樂工和隨從進去喝茶,還贈給他們禮物和利市錢。顧行簡拜見夏家的長輩,他穿著圓領寬袍,腰上束著玉帶,戴著折腳幞頭。夏老夫人沒想到宰相看著這麼年輕清俊,彬彬有禮,絲毫沒什麼架子,心中越發滿意。
等到了吉時,孫媒婆將換好衣裳的夏初嵐從閨房中接出來,送上了花轎。夏初嵐看著腳底下,耳邊都是喧鬧的人聲和樂聲,也分不清誰是誰,只是跟著孫媒婆走。
回程的路上,吹吹打打,熱熱鬧鬧。沿街有不少百姓圍觀,都聽說宰相娶了個美貌的商戶女,只可惜新娘坐在花轎裡看不見。
花轎到了相府,新娘出轎子前,有陰陽先生拿豆谷潑灑門首,謂之壓煞。新娘下轎,但腳不能踩地,而是走在事先鋪好的氈花席上,前面有手持蓮花燭臺和鏡子的侍女引路。
進家門前要先跨過馬鞍,鞍與安同音,有平安的寓意。等跨進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