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娘沒說不給,就是問問不能少點麼?”可能是看到兒子不樂意了,伯孃連忙改口,“好好好,給,給,五錢銀子是吧?正好老不死的給了些銀錢要給喪門星補身子,娘給恁拿!再多給恁一百文,在外面買些好吃的,別虧了自個兒……”
“就多給一百文!一百文錢好乾啥?啊?好乾啥?”男人火了。外間一陣乒乒乓乓,蘊尉猜測可能是男人奪了伯孃的錢袋,果然,“恁這不還有嘛,都給我!”
“不行,不行,這銀子恁不能都拿走!”蘊尉一邊聽一邊腦補,嗯,這裡伯孃應該把錢袋搶回去了!“這些錢裡還有那喪門星的藥錢、飯錢,如果老不死來看到俺們短了小喪門星的吃喝就該把俺跟恁爹攆走了!還有,恁媳婦快生了……”
伯孃最後這句話似乎又碰到了兒子的逆鱗,“呸,她不是我媳婦,她就是個掃把星,我說不娶,恁非讓俺娶!”男人似乎動了真火,連可以改正的鄉音都冒了出來。“等俺考上秀才,什麼樣的女人,就是娶個小姐也是使得的,都是恁,非要俺娶個鄉下村姑,又土又醜!”
“是娘不好,等恁考上秀才,娘就尋個錯處把她休了就是。現在恁也不回去,也礙不著恁的眼,家裡、地裡的活還指望她幹。她一天是咱家媳婦,她就要給咱家當牛做馬,不用給錢,白給咱家幹活,幹啥不要?”伯孃好聲好氣地哄著自己兒子。
男人哼哼了兩聲,“恁懂啥!就是休了她,她生的也是嫡子,誰家小姐願意進門就當後孃?她生的小賤種,恁趁早給俺處理了!”
呸,渣男!虎毒不食子,簡直是連畜生都不如。蘊尉沒了睡意,一邊專心聽著娘倆說話,一邊思索著怎麼能把這禽獸不如的一家人弄走。
當兒子把當孃的埋怨了一通,當孃的小心翼翼地哄了兒子一陣,娘倆才將話題又轉到銀子上去,“這些錢真不能動,最多再多給你兩百文!”
“這點錢能夠幹啥的啊?還有下月的束脩呢,起碼也要給俺一兩銀子!”兒子輕飄飄的一句話讓當娘倒抽了一口涼氣。
“兒啊!咱家哪有那麼些錢啊?恁上鎮上這些年,月月來家要銀子,俺跟恁爹活了這大半輩子了,見過幾個銀子啊!這幾年下來,娘存下的家底都補貼給恁啦!”伯孃心裡也有怨氣,兒子唸書這些年,雖然次次回來都說先生誇他有悟性、唸書好,可至今連個童生都沒考上。再看看小叔子家的孩子,比他還小四五歲都是秀才啦!
“恁不就是嫌俺唸書費錢麼,行,俺不念了,俺跟恁和俺爹在家種地,小姐俺也不娶了,恁也別想當秀才娘了!”男人很光棍地說。
“別別別,怎麼能說不念就不念了呢,俺跟恁爹不是出來想辦法了麼!還尋思恁二叔這兩年日子過得不錯,正借這個機會把他家的銀子摳出來,可誰知道就些散碎的銅錢,連成吊的錢都沒找著。合著也是一家子窮鬼!”伯孃越說越來氣,後面開始罵罵咧咧,嘴裡沒句乾淨的。
“不是說二叔這兩年做小買賣,掙了不少銀子麼?是不是恁沒找著?”男子滿心不信,懷疑地問。
“怎麼可能啊,俺跟恁爹就睡恁二叔屋裡,早翻遍了,就連雞窩我都摸遍了!恁說,他們還能藏哪裡?”伯孃氣悶地問兒子,還沒等兒子回話,院子裡就來了人。
來人一邊往屋裡衝一邊喊:“槐花嬸子,恁家兒媳婦在地裡摔了,像是要生,恁快回去看看吧!哎,榮哥兒也在啊,趕緊地吧,恁媳婦要生了!”
“女人家生孩子,我也幫不上忙,娘,你趕緊回去看看吧。堂弟還在昏睡,不能離了人,由我來照看就好。”榮哥兒拿起架子,恢復了他在縣裡讀書的人身份。
“這……”來人沉吟了一下,“中,恁家趕緊回去個人就行,俺娘已經去幫忙了!”
伯孃跟著來人急匆匆地走了,家裡安靜了一陣子,蘊尉剛想起來看看,就聽見有人進來,用氣聲叫了聲“堂弟”。
蘊尉下意識閉上眼裝睡。蘊榮又叫了兩聲,見炕上躺著的人沒絲毫動靜就開始動手翻找。
☆、第6章 找錢
蘊尉靜靜地看著蘊榮在自己的房間裡翻來找去。蘊尉房間坐北朝南,背面是炕,東側是一溜炕櫃,實木的,看起來有些年頭。南面窗下是書桌,兩側是書架。
沒費多少事兒,蘊榮就把書架和書桌翻遍了。可能覺得二叔家不會把銀子藏在書堆裡,所以蘊榮只是粗粗地翻了翻。他的注意力始終是在蘊尉的炕櫃上。
“堂弟?堂弟?”蘊榮試探性地戳了戳蘊尉,預備只要蘊尉不醒,他就上炕翻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