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聲輕的不能再輕的聲音幾乎淹沒在風吹竹林的聲中。
葉青微望著他的青衫背影,翹了翹嘴角。
她可頭一次聽到別人說她心善,她不一向是蛇蠍心腸的女人嗎?畢竟當初她可是聯合宮女親手將他用被子捂死的。說起來,李昭殺了當今聖上,李珪和李珉又殺了李昭,李珉毒死了李珪,她悶死了李珉,明明他們四個所作所為都差不多,可就屬她被罵的最厲害,什麼女妖帝、蛇蠍毒婦,還說她牝雞晨鳴,莫非男人殺人奪權就是勇猛梟雄,女人殺人奪權就是天理不容?
她不知道什麼是善,也不知道什麼惡,她只知道奪取權力,站在誰也無法逾越的峰頂,看著這些不可一世的天之驕子匍匐在她的腳底下,或諂媚,或悲憤,或受辱……那樣的滋味甚是美妙。
李珉現在定然有得遇知己之感,因為他的出身尊貴又卑賤,他驕傲又自卑,他急需一人懂他,站他一邊,若是稍微跟他心意相通一些,他就恨不得為那人掏心掏肺。
她實在對他們三人太熟悉了,他們雖然性格與後來相差較大,不過,弱點依舊沒有變。
李珉問她為什麼看李昭和李行儀的臉,那是因為她好奇李昭的右鬢的頭髮為何沒有白;也想知道當初在城牆上撞她下去的那人究竟是不是一臉蠢樣的李行儀?
當時,站在她身後的只有四人,撞她下去的究竟是哪一個呢?
作者有話要說:
葉青微:你現在定然當我是知己。
李珉:不,我當阿軟姐你是戀人啊!
葉青微:……
☆、第七章 少年人的醋意
晨光熹微,籬笆上的朝顏花上滾動著晶瑩的露水,清晨的風裡也帶著泥土與花草的香氣。
葉青微被澄娘抓著繡花,三下兩下,花沒繡上一朵,卻被紮了滿手的針眼兒。
坐在一旁竹凳上的澄娘又心疼又無奈,連聲道:“好了好了,快放下,是讓你在布上繡花,誰讓你在指頭上繡了?”
“你這孩子文武都能學的不錯,怎麼就是學不會女紅呢?將來嫁人可是會被婆家嫌棄的。”
上輩子那三位暴君,可從不敢嫌棄她的女紅。
葉青微盯著手指上的針眼看了一會兒,懶洋洋地曬起了太陽,低聲道:“要我會女紅做什麼?將來找個會女紅的夫君不就好了。”
澄娘被她大膽的言辭驚住了,道:“哪裡又會女紅的男人?”
葉青微柔軟地笑了一下,道:“以後,他便會出現。”
她如此言之確確,澄娘也不想打擊女兒。
“對了,娘,為何從未聽你提起過孃家人?”
澄娘愣了一下,低下頭道:“並沒有什麼孃家人。”
葉青微盯著澄娘,許久才無趣地撇開頭。
“方才聽竹林那邊很是熱鬧,是有什麼事情?”澄娘邊做女紅邊問。
葉青微軟綿綿地依靠在小竹椅的椅背上,整個人就像是一團糖稀一般慢慢化開,她隨口道:“王郎和鄭郎因為家中小妾一事爭吵起來,他們兩個準備去殺了那個小妾……娘!”
“啊?”澄娘回過神,神情恍惚,“怎麼了?”
“娘,你的手!”
澄娘低頭一看,竟發現繡花針被她戳進了指頭裡,她這時才感覺疼痛,驚呼一聲,將針移開,含住了手指。
葉青微忙起身去檢查她的手指,低聲道:“娘怎麼會這麼不小心?”
澄娘笑了笑,輕聲道:“年紀大了,眼睛就不好使了……你方才說的那兩位郎君真的去殺人了?”
葉青微抬起頭,衝著她溫柔一笑,道:“並沒有,他們被師兄給攔住了。”
澄娘點點頭,道:“崔一郎一向心善。”
葉青微閉上了嘴。
崔灝雖然此時出盡了風頭,世家之中除了趙郡李氏那位一錘子砸死小妾,以“勇武”出名的郎君外再也無人能及,但是不久的將來他非但會泯為眾人,還會被世人認定為女妖帝和世家之間的牆頭草。
究竟是什麼造成了這些改變?難道會是因為葉明鑑一家人?
葉青微低頭去看正含著手指出神的澄娘。
她與這個葉青微長得一模一樣,後世卻從未有人在她面前提起這件事,他們想要隱藏什麼?
“日頭越來越大,娘還是回屋吧。”葉青微抱著澄孃的胳膊軟綿綿的撒嬌。
澄娘笑了笑,隨著女兒回屋。
葉青微正準備去水榭納涼,隔著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