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她叫出來與我對質好了,總會弄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
莊嫻雅的話一出林氏面色一變,臉上頗不好看,嘴皮子動了又動也沒說出個什麼來,竟是打定了主意要包庇那碎嘴之人了。
“母親這是怎麼了?我只不過是叫那人出來對質罷了,母親緣何這般為難?莫非我這個親生女兒的話還不如一個碎嘴子的下賤東西?”林氏的面上越不好看,莊嫻雅心裡便越發的舒坦。偏聽偏信,立案調查一番也不曾的就迫不及待的敗壞親生女兒的名節,這番‘深情厚愛’教她怎麼能不好生報答一二?
林氏麵皮抽搐,莊嫻雅的神色越是明淨,言辭越是乾脆,舉止越是坦蕩,便越顯得她這個母親齷齪不堪。教訓女兒沒成,反被教訓了一頓,林氏恨不得立刻離開這個讓她尷尬難看的地方,偏偏又覺著就這樣離開顯得自己怕了這個女兒,一時間站在那裡鬱結起來,心裡對這個女兒的不喜又上升了幾分,對乖巧體貼惹人憐惜的二女兒更加的喜愛了。
“母親若是無事便離開吧,我身子不舒服,大夫說需要靜養。”知道林氏心裡面不舒坦就夠了,莊嫻雅可沒興趣看她那張醜陋的嘴臉,沒得讓自己噁心,當下便下了逐客令。
“對了,堯兒出來有一會兒了,他沒來找你麼?”林氏終於找到了話題,便擺著一副慈母臉孔問道。
莊嫻雅眉心狠狠地皺了皺,什麼叫‘出來有一會兒了’?什麼叫‘他沒來找你麼’?阿堯身邊那些個貼身隨侍的丫頭小廝們都是作死的麼?連個孩子都看不住?若非她今日起晚了時辰誤了給老祖宗請安的時間,此刻的阿堯怕是已經成為一具冰冷的屍體了吧?
一瞬間,方才墜入湖裡的那種冰冷刺骨的感覺好似又重新回來了,在經歷了一番熱水沐浴和地龍暖被的溫暖之後,越發的讓人難以忍受,莊嫻雅不敢想象,若是阿堯再次成為一具屍體,她會怎麼樣……
看著猶自端著一副慈母嘴臉的林氏,莊嫻雅心頭陡然升騰起一股戾氣,看著林氏的眼神猶如世間最鋒利的刀子,厲聲道:“有時間聽那些個賤胚子碎嘴編排我,卻沒時間好好照顧阿堯,真是我的好母親!你給我滾,滾出去!莫髒了我的院子!”
好端端的,莊嫻雅陡然變臉,林氏立時嚇得幾乎不能自持,待回過神來才發現已經出了莊嫻雅的小院,身上早已被嚇得出了一身的冷汗。捏著繡帕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林氏的腦海裡驟然浮現出莊嫻雅方才的模樣:
分明是明豔照人的小臉,卻讓人覺著猶如地獄裡爬出來的惡魔,幽冥寒冷的眼睛幾乎凍傷人的魂魄,及至那言語……竟是叫她滾?!
她竟然叫她滾!
林氏驀然臊紅了一張老臉,面上浮現出惱羞成怒的神色,狠狠地甩著繡帕,磨著牙回房,心裡則在琢磨著,改天定要加倍的找補回來,斷不能叫自己養大的女兒落了自己的臉面!
林氏走後,房間裡一片死一般的寂靜。
莊嫻雅懷裡,小孩肥嘟嘟的雙手死死地攥著姐姐的衣襟,小臉自以為隱秘的半仰著,偷偷地瞧著自家姐姐的臉色,心裡十分忐忑,他知道,姐姐生氣了,很生氣很生氣很生氣。
“看什麼?乖乖睡覺,睡好了就沒事了。”莊嫻雅嘆了口氣,方才是她衝動了,忘了懷裡還有個小小的阿堯,這番景象折騰過去,怕是將小孩嚇到了。
“姐姐不生氣,阿堯會很乖,最乖。”小孩雖然不明白姐姐究竟為什麼生氣,但是本能的覺得姐姐生氣和自己有關,笨拙的哄著。
“嗯,阿堯最乖了。”看著小孩忐忑擔憂的小臉,莊嫻雅莞爾,她這是怎麼了?明明決定要讓小孩好好的看著的…如今竟是自己先怕了,真是好笑。看著跟著自己笑開的小孩,莊嫻雅揉了揉他的腦袋,“阿堯乖乖的躺好了,姐姐一會兒就回來陪你,記住,誰來了都莫要搭理,你只管睡覺就是,聽到了嗎?”
對著一個九歲的孩子也下的去手,就莫怪她心黑手狠,不留半分情面。
“嗯,阿堯聽姐姐的。”小孩乖乖地任由姐姐將自己放在床上,眼巴巴的瞅著自家姐姐離去的背影,眼裡閃過堅定。
臘月的風吹到臉上,比刀割還難受,莊嫻雅卻恍若未覺的朝著老祖宗的院子裡走去,面上凝著的寒霜看著竟是比這臘月的天還要冷,還要寒。
地龍烘烤著的屋子裡,莊老夫人抱著一隻鏤金雕刻的小巧暖爐坐在榻上,翻看著一卷經書。
“老夫人,六小姐求見。”
因著徐大夫染了風寒需要回家靜養月餘,府醫這一塊兒,便需要再招個人暫時看護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