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機、地點,實在不適合談論這些。然而,郝連睿的忽然出現,打亂了他的部署,也迫使他不得不親自來敘述其中關鍵,儘可能減少這些資訊對青嵐的衝擊力。
若是能夠選擇,他實在是更願意由自己來面對這些人性中陰暗的一
面;而青嵐,則適合單純地飛揚在朝廷的舞臺,即使是混足政治,也要沐浴在陽光下。
如此靜默良久,郝連睿方才問道:“青卿,你明白了麼?”
“明白了。”青嵐的聲音幽幽地,彷彿從很遙遠的地方傳來。
“既然如此,想來方才陛下責問謝都指揮使私藏傳位密詔,也只是你們兩人合演的一場戲碼了?”
她這帶著嘲諷的語氣一出,郝連睿立覺尷尬;倒是謝雲遲卻微微欣喜起來:青嵐能夠這樣問,正說明她已將前因後果理順,並迅速找出了其中關鍵;完全沒有被突兀的訊息擊倒。
“青嵐,你也知道,武都督身為先帝皇子,這身份何等重要,怎可輕易確認?陛下若不是存了兄弟相認的心思,又怎會如此試探?”
☆、第1027章 怪力亂神(4)
“是試探麼?”青嵐坐正身子,試圖離開謝雲遲的懷抱,卻被他緊緊控制住,也只得由他,“想必陛下來之前,已將密詔的事透漏給了”該知道“的那些人了吧?武都督準備換防,手中控制了多少兵馬?陛下帶來的人與血衣衛火併的故事有沒有假戲真做?甚至陛下困在密室裡這件事都是安排好的吧?打算在這裡住上幾天?早早告知了臣,臣也好早做準備!”
“青卿……”面對這樣的詰問,郝連睿卻是吶吶無言。
“真的沒有看出來,我大趙朝的皇帝陛下和血衣衛都指揮使大人,頗有演戲的天分呢——”青嵐諷意十足,“只是,浪費在下臣的面前太可惜了些。陛下開始的時候沒打算讓臣知道實情吧?怎麼後來改了主意了?!”
“青嵐!”謝雲遲也嚴肅起來,一字一句地,“陛下和我,沒有在你的面前演戲。”
“是的。沒有演戲。”郝連睿也恢復了鎮靜,嘆息一聲,語調堅定,“依照之前朕和謝都指揮使商定的,是要再觀察皇兄一段時日,然後將這個機會留在御駕返京之時,那時朝廷上下應該已經傳開了密詔的事情,而朕找個理由,陷身敵手,或是,如今日這般忽然失蹤;那便可以輕易試探出皇兄心思。如今,卻是朕私自將計劃提前了……所以朕說後悔。悔在對謝卿的不信任。”
對謝雲遲不信任?是私自將計劃提前,還是想要假戲真做處置了血衣衛?青嵐念頭一閃,忽然轉頭望向謝雲遲——他真的私藏了傳位密詔!
不過青嵐終沒有將這個問題宣之於口。此時不是再提這事的好時機。謝雲遲為什麼會藏下傳位密詔?是看好了武青有心投靠,還是打算腳踩兩船觀望輸贏,亦或是另有安排試圖消弭禍端?這些目前並不是最重要的。
重要的是,他們目前的處境。
青嵐慢慢笑道:“看來倒是上天體恤陛下心思,陛下將計劃提前,上天便封閉了這密室;如今再不用陛下處心積慮去陷身敵手或是鬧失蹤。幾千兵士眼皮子地下關閉了密室,到了現在一點開啟的希望都沒有,不知道外面亂成了什麼樣子了?!要是能關上個十天半月,還不是什麼都試出來了?雖說真正的傳位密詔陪伴我們關在了密室裡,可想必陛下為了試探武都督也下了大餌:到時候即使陛下不出現,以武都督的智慧和身份,想必大趙也不會亂起來的!真真是沒有一點後顧之憂!”
和皇帝陛下說這種話卻招不來半點怒意的,普天之下怕也只有青嵐一個了吧?此情此境,郝連睿亦唯有苦笑而已。
如此談論爭辯之間,時間早已匆匆逝去。漸漸幾人都覺出飢餓疲倦來,鄭石對出路的探尋也已經陷入停滯,擺在幾人面前的,早已經換成了如何生存下去的問題……當鄭石隨身帶的水囊中最後一滴水被青嵐飲盡的時候,她卻推了謝雲遲一把,聲音似笑非笑:“還不帶我們出去,當真要等鄭統領剜肉獻血來護我們周全麼?”
大趙的朝局這些日子很是詭異。
從皇帝陛下堅持要西巡以來,就有很多“有識之士”做出預言:只怕,朝中又要變天了。
果不其然,從陛下一路西巡開始,各種流言便沒有斷過。
先是忽然銅陵兵士調糧巧遇拜香教餘孽試圖偷襲聖駕;居然配合著護駕禁軍全殲對方主力!事後銅陵知縣駱行知聲名大噪,扶搖直上其左右逢源之態屢屢讓人猜測其背後的靠山強大;被人斷言今後不久定能脫穎而出,成為大趙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