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層高,由於房子老,原先的住戶大都離開,租給了外來人,漸漸地也有些魚龍混雜起來。
他跟著強哥上了樓,那賭館麻雀雖小五臟俱全,是兩套位居上下的套房打通的,統共也就兩三百平方,裡頭一樓客廳的位置,全是打麻將的人,抽屜裡放著厚厚的籌碼,煙霧繚繞,靠牆的位置放著長沙發,不少人坐在那等著位置,強哥介紹,那籌碼算錢,他不會玩麻將,便也沒多問,到了樓上,則更豐富了,盡是原身只在早期港片裡看過的場景,有什麼撲克、骰子,還有奇形怪狀的桌子,一張桌旁能圍個十幾二十個人,面紅耳赤,滿臉激動,套房中的房間,責備當做了包廂,有專人在裡頭看場。
原身這人有個臭毛病,那就是愛面子,他看強哥鎮定大方地找了張玩骰子的桌子下注,他便也跟了過去,口袋裡帶著今天營收的他,小心翼翼地跟著下注,他和所有新手一樣,只敢按著最低投注額來,不斷地告訴自己,他只是來看看,馬上就走。
可這的環境,莫名有種讓人沉陷的感覺,周邊人聲沸騰,每次開盤前,耳畔邊全是眾人的細碎討論聲音,有人說虧了、有人說賺大了……又沒有個看時間的工具,不知不覺地,裴鬧春便也沉浸進去。
他先是贏了兩把,下注的錢已經翻倍,便小心地又多放了點,又贏了……等到他一次投注了一千的時候,他忽然輸了,這一輸,足足一千塊沒了,面色蒼白的他想走,卻被強哥緊緊抓住,對方眼神裡全是慫恿:“嘿,兄弟,再試一次,你今晚手氣好,沒準錢馬上回來了!”
他心裡擔心錢打了水漂,前頭一贏到底也給了他信心,猶豫之下,又放了一千,可這回贏了,翻了幾番地回來。
等到他兜裡的手機震動,拿起手機時,他才發覺,時間已經到了凌晨兩點半,而此時,他兜裡的錢,已經從兩千變成了三萬二,電話裡頭的老婆問著他怎麼還不回家?一下驅散了他所有的瘋狂勁,他顫巍巍地起身,過度緊張激動,腿也麻了、嗓子也啞了,強哥陪他出去,他吹著冷風,能感受到兜裡紙幣的厚度——
這就賺了幾萬?他的店鋪平日裡賺錢也挺多,可這種賺法,除了炒房的時候,他幾乎就沒見過。
回到家,他找了個不太令人信服的藉口,便頂著妻子的目光入了夢,那天晚上他輾轉反覆,夢見自己的三萬又變成三十萬、三十萬又變成三百萬……到最後,他坐在了高高聳立的錢上。
醒來的他,理智恢復了一些,那顆衝動的心便立刻冷卻,他告訴自己,不能再去!可入了夜,他卻不知不覺地走到了強哥的店鋪,聽著對方說再去玩玩的聲音,不自覺地,他又點了頭。
而後,便是讓人徹底喪失理智的沉迷,賭館裡提供賒籌碼的功能,每天記賬,月底清點,每天他一有時間,便到前臺那拿一大袋的籌碼,若是贏得多了,就把籌碼遞給前臺,讓她登記,若是輸得多了,那就再拿一些……
一天一天過去,等到月底的時候,他聽著前臺溫柔的聲音,幾乎不敢相信耳朵,前臺告訴他,這段時間,他足足輸掉了五十萬,對方拿出有他簽字確認的賬本和事先簽好的籌碼兌換協議,只等著他轉賬交錢,他慌了,原身左顧右盼,兩腿戰戰,想要跑,卻被賭館聘請的保安堵在了那,他簽下了五十萬的借條,這回走出賭館門,他連站立都無法維持穩定,冷汗涔涔,只覺得一個月恍若在夢中。
他怎麼會這樣呢?
原身沒敢和妻子交代,他選擇了挪用存款,那時還互相信任的夫妻,向來都是把銀行卡放在家中,那張卡里足足有五十五萬的存款,他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錢取光,即刻還了欠款。
然後……他又去了,那時候的他,已經接受不了穩紮穩打,一天賺個幾百一千的生活方式,他知道,他能賺大錢的,之前只不過是運氣不好。
原身再三告訴自己,這回只要把輸掉的錢贏回來就收手,然後再次陷入其中。
他覺得自己在白天和黑夜時,恍若是兩個人,白天他是人人稱讚,脾氣好的店鋪老闆,晚上他是紅著眼,推錢上賭桌,大腦停止思考的賭徒,每次重新進入,他付出的代價越來越大。
越玩越大的原身,直接輸掉了一套店面,事情到了這個時候,已經成了死局,沒辦法的他,只能和妻子交代。
世界上的賭徒,似乎都無師自通了高超的演技,他跪在了面無表情的妻子面前,痛哭流涕,抽著自己的耳光,說自己不是人,說自己是鬼迷心竅,以後絕不再犯,他抓著妻子的腿,告訴妻子自己的無可奈何。
在這個時候,裴桃正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