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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歇斯底里的咆哮著。
婢女們進來,壓住了她。
顧怡那近乎瘋狂的模樣,深深印在了彥穎腦海裡。
他恍恍惚惚回了宮裡。
次日。他又去了御書房跪下,求父親讓他南下。他說:“您不准我走,我就偷偷走!您恩准吧,至少兒子還能光明正大跟母后和彤彤、彥紹作別,不至於一個人孤零零的走。”
朱仲鈞的心。似被緊緊攥住。
他沉默著。
那句答應,太過於理性,怎麼也說不出口來。
彥穎一連跪了四天,朝臣也真的開始彈劾彥穎殺人,朱仲鈞才說:“好,你去吧。”
他說這話的時候,聲音潮潮,似乎要哭出來,卻又極力壓抑著。這聲音,比哭腔更叫人心酸。彥穎的眼睛頓時就溼了。
他給父親磕頭:“謝父皇隆恩!父皇江山千秋萬代。”
然後,彥穎又去坤寧宮,把這件事親口告訴了母親。
顧瑾之知道,如今走到這一步,現在離開是最合適的。可是她捨不得,她抱著彥穎,痛哭了一場。
彥穎卻分外堅持。
他簡裝上路,第二天就收拾好了,要遠行。
朱仲鈞帶著妻兒在午門送彥穎。
“。。。。。。每年都要回來!”顧瑾之反覆叮囑他,“娘會想念你!”
“。。。。。。”彥穎沉默沒有接話。
彤彤和彥紹則是完全懵的。他們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燕山站在顧瑾之身邊。
他神色愧疚,想挽留的話有千言萬語,偏偏半個字也說不出來。
彥穎給父親磕頭。
朱仲鈞叮囑他:“到了廣西,要定期給京裡送信。你這次去,只當是散散心。心情好了,再回京來。朕和你母后盼著你。”
彥穎道是。
“二弟。。。。。。”燕山剛想開口,卻被彥穎打斷。
彥穎喝住他:“你住口!上次就說了,咱們恩斷義絕,我不是你兄弟,你不配!不要和我說話!”
燕山眼底就浮了水光。
“彥穎,你聽哥哥說。。。。。。”燕山上前幾步,想要正式道個歉。
彥穎卻撇開他,去抱彤彤。
彤彤雖然茫然,卻也看出了幾分端倪。
“二哥,你什麼時候回來?”彤彤問。
彥穎只是笑笑,摸了摸彤彤的腦袋。
然後,他又和彥紹抱了下,拍拍彥紹的肩頭。
彥紹直到今天,才知道二哥要走。他尚未從震驚中回過神來。
一一作別後,彥穎登上了他的馬。
快要上馬的那一瞬,他突然停下來,問顧瑾之:“娘,您曾經說,當年有個道士給你算命,說您必將母儀天下。那您有沒有替我算過命?是不是我這輩子,註定了要孤寂一生?”
顧瑾之睜大了眼睛看著他。
彥穎卻沒有等母親回答,翻身上馬,駕馭而去,揚起清塵飛舞。
顧瑾之不知不覺中,淚流滿面。
遠去廣西的彥穎,最終失言了。他的一生,只回過一次京城,就是十年後,顧怡去世,他回來祭拜,拿走了一套顧怡平常慣穿的衣裳。
顧怡直到死都未嫁。
又過了十二年,那時候顧瑾之和朱仲鈞都相繼去世,燕山繼位,彥穎從廣西遞了奏摺,讓朝廷冊封他的妻子顧氏為雍王正妃。
顧氏的身份來歷,全部用的是顧怡。
顧怡那時候,都去世十二年。
燕山一生,都會彥穎充滿了愧疚。他沒有多問,批准了彥穎的奏摺,冊封了顧氏為雍王正妃。
當時,燕山不太明白彥穎的用意。
直到半年後,廣西傳回來訊息,說雍王壽終正寢,和王妃顧氏,合葬在廣西,燕山才明白半年前那封奏摺的用意。
彥穎想和顧怡合葬。生未同衾死同穴,是彥穎最後的心願。
那個瞬間,已是壯年的燕山淚如雨下。
“是不是我這輩子,註定了要孤寂一生?”燕山耳邊,猶記二十二年前,彥穎遠行時,問母后的那句話。
不成想,一語成讖。
想到這裡,燕山伏在龍案,失聲痛哭。
他想,二十二年前他那兩巴掌,打斷了他弟弟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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