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瑾之跟上來,拉他的胳膊,道:“煊哥兒,你不要糊塗。蔡家姑娘定親之事,已經是米已成炊。你若是上門,鬧了出來,不僅僅你成了笑話,她也被人懷疑不貞。你想,娘還準你娶她嗎?
哪怕是娘疼你,大伯、大伯母也不准你們這樣壞了門風的。你現在上門去,你娶不了她,又毀了她的姻緣,你是要逼死她嗎?”
煊哥兒猛然站住了腳步。
他眼神變得毫無焦點,只是口中喃喃道:“我不逼死她。是她,是她要逼死我……。她為什麼要逼死我?”
他的聲音,漸漸高了起來。
顧瑾之在他手背上,狠狠擰了一把。
可能是痛得厲害,煊哥兒回神,眼神終於有點了聚焦。
他看著顧瑾之,眼淚湧了上來:“七姐,我真不敢相信。這世上的承諾,都不算數的嗎?”
“承諾,都是狗屁。”顧瑾之出言粗魯,“想要活得好,還需得看男人的前途和門第。煊哥兒,蔡家姑嫂是個聰明人。她沒有不好,你也沒有錯,你們有緣無分,你需得接受這個現實……”
煊哥兒的眼淚,奪眶而出。
他甩開了顧瑾之的手,往外跑了出去。
顧瑾之讓侍衛跟著,不准他出家門。
侍衛很快回來說,煊哥兒是回了自己的院子。
他把自己鎖在屋子裡。
第430節舊書房
過了三四天,宋盼兒才察覺到煊哥兒不對勁。
煊哥兒小時候話不多。但隨著顧瑾之離京,他自己結交了些朋友,慢慢也變得活潑愛玩、精神抖擻的。
可最近這幾日,每次吃飯的時候,煊哥兒無精打采,飯也咽不下去。
宋盼兒不知緣故,就喊了煊哥兒丫鬟紫苑過來問:“九少爺這幾日,可是身子不舒服?”
紫苑也不清楚,她甚至比宋盼兒更擔心。
宋盼兒只知道煊哥兒沒精神,紫苑卻是見過顧瑾之派人在他們院子裡守著的,怕煊哥兒出門。
夜裡紫苑值夜,睡在裡屋的榻上,給煊哥兒作伴。
她睡得輕,夜裡都要醒幾次,怕煊哥兒要起夜或者渴了,都養成了習慣。這幾日,她夜裡也會醒,然後就聽到床上有抽噎的哭聲,低低徐徐的,很傷心又不敢放聲大哭。
顧煊之性格不夠剛毅,平日裡斯文溫柔,但他很少把事放在心上,更別提夜裡偷偷哭了。
這是出了大事的。
紫苑這幾天揪著心。
但,紫苑也不敢告訴宋盼兒。
她很忠心與顧煊之,所以顧煊之房裡的事,紫苑都是撿些無關緊要的說,從來不洩露秘密。所以這些年,顧煊之很器重她。
宋盼兒卻漸漸對她有點不滿,覺得她在顧煊之那邊是混日子,根本是個不知事的。
所以。紫苑也有適當說點什麼,才能讓宋盼兒也滿意。
“……九少爺沒有身子不舒服。”紫苑回答宋盼兒的話,“只是前日喝了點酒,夜裡說頭疼睡不著,這兩日都睡不好。奴婢說,去找大夫開個方子吃些藥,九少爺說沒事,不用麻煩的。過兩日就好了。”
宋盼兒聽了這話,將信將疑。
她知道紫苑的心,偏向著顧煊之。不肯在她面前說老實話。
但紫苑也很少撒謊。
她一般都不說。能說就老實說。
因為這一點,宋盼兒也原諒了紫苑的偏向,讓她繼續服侍顧煊之。
宋盼兒心想,孩子在外頭吃酒過了頭。一連幾天不舒服。也屬正常的。她叮囑紫苑:“……多勸著些。勸他不要在外頭再吃醉了回來。小小年紀,染上了嗜酒的毛病,就是一生的禍害了。”
紫苑連忙道是。
“讓你們外頭的小廚房。夜裡熬些燕窩粥,九少爺若是回來得晚,服侍他吃些再睡。”宋盼兒又道,然後又喊了丫鬟,讓把她珍藏的燕窩尋出兩斤來,“我這裡的燕窩,比你們外頭的強些。你先拿去,等吃完了,再來和我說。”
紫苑道是。
拿了燕窩,紫苑捧在手裡,出了正院的門。
管事的媽媽海棠就在一旁,笑著對宋盼兒道:“這個紫苑,有幾分愚性,一心在九少爺身上,連夫人跟前也敢打糊弄的……”
“誰身邊還沒幾個忠心的人?”宋盼兒不以為意,“紫苑小時候是個機靈的,煊哥兒能收服她,我還挺高興。再者,他們能翻出什麼浪來?我自己的兒子,我還是放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