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頓時對司雨充滿了興趣——不,不對,應該說他對能夠讓陸五爺吃癟還無可奈何的人十分感興趣,畢竟這麼多年過去了,他一直以為這樣的人還沒出生呢。
“不,師弟從小到大,脾氣都不好。”和尚否認了司雨的說法,接著解釋道,“不過經過佛門薰陶,他離開時就變得平和許多,只是現在看來,恐怕這平和也只是表象罷了,僅僅是收斂起來了,不代表就真的靜心。”
那和尚說,陸五爺幼年時家裡請人來為他算命,說他命格太兇,恐鎮不住,所以要送到佛寺來避難,所以那時候才五六歲的孩童就被打包扔進了香積寺,跟這個和尚成了同門師兄弟。只不過陸五爺是來避災的,自然不用行剃度等等佛家戒律,只是每天跟在一群和尚後頭,練練武念念經,敲敲木魚種種地,和尚說陸五爺天資卓絕,悟性極高,為此當時的住持不知多惋惜陸五爺不能真的出家。
後來呢,五爺的父母出了事,不明不白去世了,他們一家在陸家地位不錯,可是父母死了,陸五爺一個孤兒就顯得勢單力薄,族裡人也不可能買一個小孩子的賬,於是竟然沒有人想起來要到佛寺接他回去。
他就這麼被拋棄在了佛寺裡,年幼的孩子彷彿不懂這意味著什麼,又似乎什麼都明白了,父母去世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裡,他一日比一日沉默,也就是在這段日子裡,和尚發現他這個師弟越來越懂得控制自己的脾性,就如同一頭之前完全不懂得收爪子的狼,現在學會了蟄伏與隱忍,只待獵物上門,就將它們一網打盡。
被陸家遺忘的陸五爺在佛寺整整待了十年,最後被現任的陸家家主——也就是陸星洲的父親接了出來,回到家族後,短短几年間,他就以雷霆手段收服了所有人,成為了那個說一不二的“五爺”。在佛寺的日子到底給他留下了難以磨滅的烙印,他不信任何人,掌控欲強得可怕,有時候手裡轉著佛珠,心中流轉的卻是殺人的念頭。
說到這兒,和尚嘆了口氣:“師弟兇名在外啊,我待在佛寺裡,也有所耳聞。”
陸五爺眉宇間已經染上了一絲不耐,似乎這句話已經聽過很多遍了。自從當年離開之後,他每年都會回來那麼一兩次,原因當然不會是探望師兄什麼的,而是因為他父母的骨灰葬在了佛寺的後山上,他來憑弔罷了,不過每次他都是獨身而來,從來沒帶過別人,這次帶上司雨,已經是意外了。
司雨問了一句:“大師,沒想到你平時也很關心五爺嘛。”
和尚搖了搖頭:“不是,我是從香客嘴裡聽說的。”
司雨擺出疑問的表情,和尚瞥了她一眼,解釋說:“有很多香客打聽到師弟在寺裡待過,於是特地來到這邊上香,求保佑師弟不會拿他們開刀,這已經成為了我寺最紅火的業務了,新年還會有人專門擲萬金搶上頭柱香,就為了許這個願。”
司雨:“……”這很可以。
陸五爺的不耐煩已經擺到明面上來了,他牢牢握著司雨的手,冷聲打斷道:“別廢話了,我這次來不是為了敘舊的。”
和尚笑呵呵地問:“有事相求是吧?”
陸五爺看上去很不情願承認這件事,但看了看身邊因為剛吐過血而臉色蒼白的司雨,最終還是微微點頭:“她與我相沖,以致血氣虧損,體弱多病,有什麼辦法解決?”
和尚驚訝了一瞬:“天生一對的伴侶,照理來說不應該會出現犯衝的情況呀!”
他將兩個人請進一間內室,仔仔細細地端詳司雨的面相,又請她攤開手來看了看手相,然後篤定地說:“絕對沒錯,師弟的紅鸞星動,就是指你這顆星。既然我算得沒錯,那應該就是外力所致了……”
司雨老老實實地坐著,聽見和尚認真地分析,忍不住有點汗顏。她貌似知道這個“外力”是什麼了,因為周司雨體弱多病愛吐血的設定,是她這個作者強加上去的,後來她自己成為了周司雨,又能看得見一個人身上的氣運,靠福運吊著性命,所以才會在碰到滿身煞氣的陸五爺時那樣不適。
歸根結底,還是“設定”問題嘛,要是她身體好,就沒那麼多擔心了。
但這種話自然不可能照實說,司雨看著和尚唸唸有詞,甚至開始翻箱倒櫃地查書,連忙出聲攔了一下:“大師你不用急,我現在還好,沒有生命危險的……”
陸五爺按著她的肩膀,讓她坐回去:“讓他找,他自詡沒有解決不了的問題,那就讓他證明一下。”
司雨自然是拗不過陸五爺的,只好乖乖地待在原位。
當然了,和尚找了半天,還是沒找到解決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