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太爺,縣衙就是“小朝廷”。
姜玉姝感慨萬千,緩緩掃視人群,揚聲道:“都起來。”
“謝大人。”眾人聽命行事,不聞議論聲,只聞鞋履衣服窸窣聲。
下一刻,司儀揮手示意,旁邊幾名衙役立即點燃爆竹。
剎那間,爆竹“噼裡啪啦~”連成片,震耳欲聾,嘈雜動靜裡,硝煙味兒瀰漫,秋風捲起紅碎屑紛飛,人群終於發出議論聲,熱鬧非凡。
司儀忙前忙後,略靠近,提醒道:“大人,請入大堂,行禮叩謝皇恩!”
姜玉姝頷首,腰背挺直進入大堂,面朝都城方向,行三跪九叩大禮,遙遙叩謝皇恩,肅穆道:“微臣郭姜氏,叩謝聖上隆恩,從今往後,必將盡心竭力為公為民,絕不辜負朝廷的信任。”
緊接著,司儀熟練地引領,吆喝道:“請大人前往後衙,祭灶!”
她耐著性子,率領一干主要胥吏去了後衙,遵照禮儀祭灶。隨即,返回前衙,邁進寬敞的公堂,鄭重接過印信,落座,監督六房經承吏典拿了各自的卯冊,官吏挨個畫卯,便於新官認識下屬。
人人樂呵呵,表面一片融洽,正熱鬧間,外頭突然響起“咚咚~”鼓聲,擂鼓者顯然使了大力氣,清晰可聞。
“什麼動靜?”
“怎麼回事?”
所有人一愣,停止交談,面面相覷。
姜玉姝愣了愣,旋即回神,不確定地問:“這是……擊鼓鳴冤?”
“是。整個縣衙只有一面鼓,供老百姓報案用。”黃一淳納悶皺眉,欲言又止。
——堂外,一名小吏心急火燎,踮腳尋找縣丞,意欲求見,卻被幾個捕快阻攔:“去去去!”
“瞎闖什麼?”
“新知縣是女官,如無命令,閒雜人等一律禁止靠近,避免冒犯了她。”
公堂肅穆,公案上方掛著“明鏡高懸”匾額。
我才剛上任,就有案子了?姜玉姝心思飛轉,面色鎮定,輕聲問:“報官應該先遞交訴狀?”
“對。但偶爾有較緊急的案子,或者,原告不懂得請訟師寫訴狀,便會擊鼓。”黃一淳不瞭解女官性格,試探問:“大人今日剛上任、剛接了印信,您可需要休息休息?”
眾多百姓聽見了鼓聲,新官上任,即使生疏,也必須硬著頭皮辦案!
姜玉姝緊張之餘,莫名激動,堅定答:“不了。既然我已接過知縣印信,有人報案,豈能不管?立刻升堂,看看是何人報官、有何冤情。”
黃一淳作為縣丞,處理慣了案子,他毫無異議,點頭並吩咐:“準備升堂!”
“是。”相關胥吏領命,迅速安排手下行動,不一會兒便佈置妥當,恭請知縣審案。
姜玉姝雖然經常進出各地衙門,曾幾次旁觀官員審案,但均只是路過,從未認真看完一整場……升堂審案,她毫無經驗,幸虧縣丞在場,有他從旁協助,不至於出醜。
驚堂木一拍,一聲脆響,縣丞代為喝道:“升堂,帶原告!”
隨即,在眾人注視下,一名白髮蒼蒼的跛足老人,身穿洗得泛白的藍袍,渾身酒氣,一瘸一拐地走進公堂。
瞬間,眾人瞠目結舌,交頭接耳:“怎麼是他?”
“唉,老先生又喝醉了!”
“上回沒鬧夠,又來了,這次他想幹什麼?”
……
姜玉姝打起十二分精神,審視原告,正欲詢問,卻聽縣丞驚訝問:“荊先生?你、你怎麼——方才是你在擊鼓鳴冤嗎?”
“荊先生?”姜玉姝詫異,輕聲問:“莫非他就是本縣的教諭?”
“對。”黃一淳無奈告知:“他便是荊遠山。”
荊遠山鬚髮雪白,醉醺醺,傲然昂首,劈頭問:“你、你就是新任知縣?呵,果然,還真是個女人。”語畢,他長嘆息,大著舌頭,含糊嘟囔:
“牝雞司晨,不成體統。”
牝雞司晨?
姜玉姝聽清了,臉色突變。
“大膽!”
“老先生,休得無禮!”李啟恭猛地起立,正氣凜然,“此乃朝廷派來的新任知縣,圖寧父母官,您雖然是舉人,無需下跪,但也得行禮啊。”
荊遠山站得筆直,明顯流露不敬之色,沉默打量新上峰。
姜玉姝微微皺眉,冷靜揮手製止了李啟恭,明知故問:“堂下何人?為何擊鳴冤鼓?”
荊遠山怒氣衝衝,嚷道:“老夫要狀告縣太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