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雨茫茫,這個青年白衣拍打若驚鴻,面容溫潤透著涼氣,他明明離她很近,卻彷彿站在三十三天外。
白鸞歌的眼眶一下子就紅了,哽咽著撲過去,“表哥!”這個時候,還會來看他們的,只有表哥了。她能指望的人,也只剩下表哥。
陳昭見了病得脫把骨頭的白夫人,白夫人面色蠟黃,已經起不了身,卻費力地拉著陳昭的手,“是宜安公主!一定是宜安公主!老爺入獄前說的……昭兒,你一定要為我們做主!一定是我們之前得罪了宜安公主,宜安公主才報復我們的!”
白鸞歌聽聞,面色一白,喃聲,“我們家明明招待了她,難道還錯了?”她希冀的目光也落在陳昭身上。
陳昭卻神色平靜,“不是她。”前世這事一開始和宜安並無關係,宜安即使後來有插手,現在卻顯然還沒有來得及插手。
白夫人和白鸞歌都怔住了,沒想到陳昭會回答得這麼篤定。他們以為陳昭一定會說徹查此事、救出白老爺云云……但是陳昭並沒有。
白夫人心中絕望:他們認識的勢力最大的,無非是南明王府。若陳昭不願插手此事,白家還會有救嗎?
一連幾日,白夫人都拿言語試探陳昭,可惜陳昭並不承諾。白夫人漸漸絕望,又毫無辦法。連南明王都對兒子的行為很疑惑,他以為陳昭自來和白家關係親暱,又從來不是絕情之人,怎會如此?
最後一次,白夫人病情越來越重,陳昭請來神醫,也治不了白夫人的心病。白夫人心知自己看不到老爺出獄的那一天,唯一的掛念就剩下了一個女兒。
她想將白鸞歌託付給陳昭,“昭兒,你便看在白家曾經救你一命的分上,替我照顧好鸞歌吧!”
“娘!不要,我不要!”白鸞歌哭倒在一旁,哽咽連連。
陳昭平靜地看著這一切,彷彿看到一條既定的命運線在自己面前漸次鋪開。在此時,將某個姑娘託付給某個男子,便是默許婚嫁的意思了。
他少年時曾發生意外,白家用自己的孩子替了他一命。自此,陳昭便和白家格外親近。他和白鸞歌青梅竹馬,白鸞歌又對他有意,若白夫人親口請求他救自己的女兒,陳昭一定不會猶豫。
可惜,他前腳才答應白夫人照顧白鸞歌,下一刻就接到了指婚的聖旨。本想拒絕這門婚事,父親卻告訴他皇帝的平衡之術……他得迎娶宜安公主,卻還得照顧好表妹。
表妹對他深情無比,即使他成了親,仍願意跟著他。表妹的家又敗落,陳昭一邊設法營救白老爺,一邊留白鸞歌在府上。自此,開始了他、宜安公主、白鸞歌三個人的糾纏。
他用盡一切手段去償還白家之恩,去拼命對錶妹好,直到表妹身死。而在他和表妹的故事中,宜安公主就是話本上所唱的那種惡毒公主,拼盡全力拆散他們,帶給王府烏煙瘴氣……
想到這裡,陳世子不禁微笑。他前世到底沒有辜負表妹,卻辜負了另一個人。而這個人……他沉了眸。
“昭兒?”
“表哥?”
白氏母女都不知道陳昭為什麼突然笑,陳昭柔聲應了白夫人,“姨母放心,我會照顧好表妹,為她辦一份厚重的嫁妝,讓她風光出嫁。我也會盡力營救姨夫,恢復白府昔日的聲譽。”
白夫人面上的殷盼黯下,心中微苦。女兒的良人,她唯一放心的就是陳昭,這是她看著長大的孩子,她相信陳昭的為人,不會在白家敗後為難女兒。可惜陳昭拒絕了,救命之恩,他到底不願意用姻緣回報。
陳昭寬慰白夫人,“姨母,我一定像對待自己的親妹妹一樣待鸞歌,你不必擔心。”
白鸞歌正傷心於母親的油盡燈枯,沒有精力去細想表哥的話。等母親病逝後,她有了精力,才想起那日,表哥不願娶她。她的面容極為苦悶,想不出為什麼,明明之前還好好的,她以為兩人的情意彼此心知肚明……表哥這是嫌棄她的出身了嗎?
更在這個時候,雪上加霜,聖上對宜安公主和陳世子指婚的旨意下來了。
白鸞歌覺得天都要塌了:她已經沒有家了,卻連表哥都要失去了嗎?
她跌跌撞撞地去找表哥,哭著求表哥,“我爹明明就是被那個公主害成這樣的!你怎麼能娶她呢?表哥,你不能這樣!”
“姨夫的事情,我會再想辦法。鸞歌你呀,也莫要口無遮攔,姨夫的事情大家心知肚明,就不要怪到公主身上了。”陳昭安慰自己的表妹,在表妹越瞪越大不可置信的目光中,他的神情卻自始至終沒有變化。
他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