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暮的老人身懷重疾,不會再有幾天好日子過了,或許再過幾天,這個世上,就不會再有陸老爺子的存在。
作為兒子,他會祭拜他,但永遠不會緬懷他。
不鏽鋼門把好冷,那股涼意從手心直竄向陸少言全身,刺骨的寒意凍得他渾身打了個寒顫,握著門把的手不由得顫抖起來。
好冷。
就好像從前剛到國外的時候,白雪皚皚,真的好冷。
但明明這屋裡暖意十足,為什麼還會感覺到冷?
一滴滾燙的淚落在手背上,溫度燙得驚人。
他猛地推開門,朝著門外的盧伯咬牙道:“爸他……暈過去了!”
盧伯一聽,臉色大變,進屋檢視後高聲喊了好幾聲陸老爺子都未聽到迴音,忙不迭打電話叫醫生。
幸好盧伯昨天長了個心眼,將送回去的醫生全數請了過來,這才沒能耽誤搶救。
陸老爺子的病不容樂觀,幾名醫生齊心協力將人從死亡線上拉了回來,為保險起見,將人連夜送去了醫院。
晚上這麼大的動靜,又是吵鬧又是救護車的,住在老宅的人都知道了陸老爺子身患癌症的訊息。
“我就說老爺子怎麼突然分割財產,原來是得了癌症,哎,這……這怎麼行!”
“前天老爺子還好好的,一到今天,那臉色簡直是難看到不行,癌症這麼大的事不去醫院治療,反而……反而還瞞著我們!”
“我覺著這事沒那麼簡單,老爺子得了癌症,精神不大好,難免糊塗,今天這分割財產的事,我看還是等老爺子醒來之後再問問他。”
“對對對,我覺著也是,財產分割這麼重要的事怎麼能說分就分?簡直是開玩笑!”
一行人望著遠處的幾輛車,目光湧動,黑夜裡是滿滿的貪婪。
陸北川聽聞訊息後連忙穿衣過來了,將老爺子送上救護車後看著四周或是焦急或是假裝焦急的臉色,沒理,叮囑了葉蓁幾句後便跟著救護車去了醫院。
救護車紅藍車燈遠離老宅,喧囂終於平靜下來。
陸家人各懷心思回房睡覺,葉蓁也懷揣著滿腹的心事迷迷糊糊睡了一晚上。
翌日一早,接到陸北川電話,說是昨晚上連夜檢查搶救之後,陸老爺子情況雖然穩定了下來,但病情依然不容樂觀。
陸北川派人去老宅接葉蓁與粥粥過來醫院,能讓陸北川做出這樣的決定,恐怕老爺子病情真的……
一路上葉蓁心墜到了谷底,然而粥粥卻依然無憂無慮問她,“媽媽,我們去哪呀?”
“太爺爺病了,我們去看太爺爺,”葉蓁憐愛地摸著粥粥的小腦袋,“待會粥粥見著太爺爺,多說兩句話哄太爺爺開心好不好?”
粥粥歪著頭想了片刻,“就像以前媽媽病了,爸爸說的話嗎?”
葉蓁一愣,“什麼話?小孩子不許亂說!”
“就是……就是……”粥粥急著說了半天也沒能說出口。
“好了好了,就是平時媽媽給你講的那些故事,你講給太爺爺聽,太爺爺聽了一定高興。”
“好,粥粥給太爺爺講故事!講小兔幾的故事!”
葉蓁在他額頭上親了一口,算是鼓勵與誇獎,“咱們粥粥最乖了!”
得了誇獎,粥粥喜笑顏開,一路上和葉蓁講著故事預習。
醫院離老宅並沒有太遠,一個小時後車穩穩停在醫院門口。
剛下車,葉蓁與粥粥便被人帶去了陸老爺子所在的病房,病房外陸北川等人個個愁眉不展聽著醫生沉重的話。
葉蓁抱著粥粥站了一會,直到醫生離開,這才上前。
“怎麼了?”
陸北川搖頭,望向病房內。
陸老爺子臉上蓋上了呼吸機,身上插了許多的管子。
“爺爺心臟一直有問題,昨天晚上心臟病復發,再加上肝癌,恐怕……”陸北川搖頭,未說完的話不言而喻。
盧伯淚流滿面,徐徐走進病房內,蒼老佝僂的身體站在陸老爺子病床前,千言萬語想說,但心裡堵得厲害,所有的話卻堵在喉間半句都無法吐露。
盧伯跟著陸老爺子的時間最長,膝下無兒無女,這輩子將自己所有都貢獻給了陸家,他這輩子,只有陸家,只有陸老爺子。
也不是沒有想過死亡這件事,但往往就在眼前,觸手可及的死亡時,卻讓人難以接受。
盧伯身子緩緩下沉,渾身像失去了支柱般,沉沉跪倒在陸老爺子床前,他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