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床邊放著繡著的蝴蝶。
餘含丹的臉色這才好了一些,起身去拿了那繡布看,二姐兒才五歲,卻已經秀的像模像樣了,“不錯,精進不了不少,這配色好像不是尋常愛用的?這是銀州的綵線?”
繡花線中銀州的綵線最為出眾,一斤就要上百兩的銀子,平日裡給孩子們練習自然捨不得,都是用尋常的線。
二姐兒高興的說道,“是王姨娘,她看我在學女紅,就送了許多繡線給我。”
餘含丹聽了這話,面色猙獰,突然發作起來,直接把那繡品丟在地上,如此還不解氣,一把推開二姐兒,罵道,“眼皮子淺的東西,那王姨娘不過一個賤妾,你居然還收她的東西?”
不過一會兒,屋內就傳來二姐兒的哭聲。
二姐兒被餘含丹擰了胳膊,疼的直哭,道,“怪道他們都說娘嫁給爹爹的婚事搶來的,早晚要遭報應,爹爹厭棄你了,你就把怒氣發在孩兒身上!我不要你這個娘了!”
餘含丹驚愕的看著二姐兒,“這些話都是誰教你的?”
王姨娘在屋外站了一會兒,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轉身走開,讓丫鬟賞了那個看門的小丫鬟封紅。
心裡頭想著,這樣蠢貨到底是如何嫁給楊九懷那樣的人物的?
又想起父親臨出門之前的話來,“不過幾年,已經換了三位聖主,他們只顧爭權奪勢,狗咬狗,朝廷已經亂成了一鍋粥,眼看大限將至,我們王家總要做個打算,原本你是我的嫡女,才貌雙全,又是爹最疼愛的女兒,自是不忍你做人妾,但是今非昔比,總要找個靠山,那楊九懷非池中物,早晚會一朝飛天,又加上委身給他是你的心願,等了那許多年,爹今日就答應你,同意你嫁過去,締結兩家之好,只不過唯獨一條,你雖然是妾,但不可怯場,務必抓牢楊九懷,為我們王家爭個位置出來。”
自從王姨娘入門開始,楊九懷日日歇在她處,似乎早就忘了餘含丹一般,今日又見她這般沒有城府,不過教唆下女兒,就理智盡失,只一味的耍橫鬧脾氣,只覺得根本就不是自己的對手。
等著吧,不日她誕下麟兒,這宅院就是她的天下。
王姨娘讓丫鬟賞了在外守門的小丫鬟,就徑自去了楊九懷的書房。
楊九懷正在畫畫,一旁的周平山慢條斯理的喝著茶水,等著楊九懷畫完,再去看他,一副波瀾壯闊的泰山圖就這樣呈現了出來。
周平山起身看了看,大讚道,“少爺的這畫,有畫了五六年了吧?”
楊九懷滿意的看著,道,“每年都畫一點,有七年了。”
泰山為五嶽之尊,代表著無上的尊崇,更是有帝王之氣,其含義不言而喻,楊九懷謀劃多年,只是在等一個合適的機會。
七年前楊九懷才幾歲?
這樣的隱忍,城府之深,也是少見,讓周平山越發的滿意。
“那邊都安排妥了?”楊九懷輕輕的吹著畫上的墨,突然問道。
周平山不動如山,很是平靜的說道,“今日之內,必有結果。”
楊九懷一笑,道,“到底相識一場,留個全屍吧。”
——
餘青聽了江三孃的話,只覺得手腳冰冷,血液逆流,幾息的功夫,才穩住心神,說道,“顧先生,您看這件事要如何?”
顧芳早就沒了之前嬉皮笑臉的神態,反而神態凝重,道,“夫人,我有話單獨對你講。”
兩個人進了房間,顧芳道,“夫人,之前我就猜測,大人這邊會不太安穩。”
“你知道這是誰幹的?”餘青不相信這是劫匪的主意,那個虎頭寨的人怕是扣上造反的名聲,在廖世善前面客客氣氣的,不是到了萬不得已,是絕對不會動哨所的,所以她猜測這個孫樂棟是被人指使的。
“應該是楊大人。”
餘青恨恨的說道,“就知道是他!”
“是我拖累了夫人,要是我還在楊府,楊大人還不至於這麼快就動了心思,如今我在夫人這邊,楊大人怕是養虎為患,想要早點除掉我等。”顧芳道,“如今兵部正頭疼反賊的事情,根本沒空管其他,所以楊大人應該不會從調令出手,多半會請了匪徒來滅口,他在這一代經營良久,早就和官匪勾結,自然指使得動,而且正好吞了咱們的糧倉,可謂一舉二得。”
餘青馬上就明白了其中的關鍵,穹山哨所雖然離茂林不遠,但其實隸屬於臨近寧谷郡的,且朝廷律例,凡校尉以上的軍職,都需要上報兵部,才能罷免或者調任,十分嚴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