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燈昏黃,悶雷從天邊傳來,驚醒了屋子裡的人。
突然,陸冉冉目光一凝,看到了停在樹下那輛熟悉的黑色賓利。
法國梧桐巨大的樹冠將車身完全掩住,如果不是風吹得樹冠左搖右擺,不小心露出了車後紅色的尾燈,陸冉冉根本就不可能發現。
下一秒,雨滴噼裡啪啦的落了下來,又急又猛,打得窗臺梆梆作響。
咚咚咚。
有人敲門。
趙姨的嗓音傳來:“小姐,您窗戶關好了嗎?”
陸冉冉回神,連忙道:“沒事,我自己關上就行。”
趙姨應了一聲,說了一句“我去把別的窗戶關上。”
轉身走了。
雷雨聲中,遠處傳來“噹——噹——噹——”三聲鐘響。
凌晨三點了。
陸冉冉站在窗前,不知怎麼的就想起了很多年前,他在外面從晚上八點等到凌晨三點的事情。
這麼多年過去了,季澤陽還是個笨蛋,沒有一點長進。
又等了一會,等到趙姨把所有的窗戶都關好,等到她應該又睡著,陸冉冉才穿上拖鞋,披上外衣,悄悄推開門出去。
季澤陽趴在方向盤上,只能看到漆黑濃密的頭髮,和孤零零的脖頸。
白襯衫下肩胛骨嶙峋,右手無力的懸在黑暗中,青筋微微凸起,蒼白冰冷。
陸冉冉走到車窗前,看到的就是這樣的場景。
莫名其妙的,他整個人像是淹沒在安靜的悲傷和絕望中,茫然到失去未來的方向。
……明明見到她的時候,攻擊性強得像是隻豪豬,鋒利的尖刺到處掃射。
陸冉冉默了一下,覺得他要是知道自己把他比作豪豬,可能又要炸了。
她彎腰,敲了敲他的車窗,裡面的人有些遲鈍的抬起頭,濃密的睫毛顫了一下,露出微微泛紅的眼眶,還迷茫的眼神。
但是看到她的瞬間,眼裡茫然在頃刻間褪去,眼神變得冷硬而清醒。
陸冉冉想,她還是更喜歡他剛才那副小可憐的模樣。
她撐著傘,穿著睡衣,站在滂沱大雨中,彎著腰敲他的窗戶,明明身上快溼透了,臉上依舊神采飛揚,揚眉問:“季總,你在這裡賞雨嗎?”
季澤陽沒有回答,盯著她被雨水打溼的肩膀看了一秒,突然拉開車門下車,開啟後門,說了一聲“進去”,把陸冉冉按進車裡。
接著,他也緊跟著鑽了進來。
車門關上,呼啦啦的雨聲被關到外面,變得遙遠起來,雨傘也掉到了外面,被雨水打得亂顫。
逼仄的空間裡,兩人呼吸聲交纏。
季澤陽順勢把人按到車後座上,手摸了上去。
!
“臥槽!”陸冉冉抬腳就想踹他,罵道,“你是狗嗎?天天發情……”
一個精緻的紙盒子遞到她面前,打斷了她的話。
季澤陽:“換上。”
陸冉冉詫異的看他一眼,開啟盒子,是一套內衣褲。
真絲的,摸起來又軟又滑。
一張小票落到旁邊,陸冉冉掃了一眼,結賬時間,昨天下午三點鐘。
所以,之前自己下班他等在外面,是為了要送自己這個?
陸冉冉咬牙笑,揪著他襯衫領口,道:“季澤陽,你是不是有病?!”
前天晚上他那麼瘋,她現在被內褲磨到還火辣辣的疼,本來就準備抽時間去買新的內衣褲。
他來送東西,就不能好好說話嗎?
明明以前那麼討人喜歡,現在怎麼變得這麼彆扭?!
季澤陽默然。
他也覺得自己有病。
但是不準備治療。
為什麼要治療?
以前他恨不得把心挖出來給她看,結果被棄若蔽履。
連尊嚴都被踩在腳底下踐踏。
這樣,至少有一天,他再被扔掉的時候,還有尊嚴。
季澤陽突然問:“那天,你給我喝的東西,哪兒來的?”
陸冉冉:“……!”
她信口胡謅:“小時候無意間發現的。”
季澤陽:“作用機理是什麼?”
陸冉冉:“啊?”
季澤陽:“為什麼能清洗掉我的感情?”
陸冉冉看著他,一本正經的開始胡說八道:“大概是能抑制多巴胺這些激素的分泌吧。”
季澤陽:“我問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