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肅肅覺著自己決不能坐以待斃,眼下情況與數月之前已然不同,若是再只求獨善其身,就要做好被別人吞併的準備。那還不如她自己先一步提出籌碼,到時候還能有商量的餘地。當然,胡族她是絕對不會考慮的,因為畢竟非她族類,她又是李家公主,再說哪怕胡族攻破了京城,看起來驍勇善戰,可肅肅並不看好胡族這樣的種族,他們的社會群體太過與簡單粗暴,還不願意學習大晏的禮儀知識,就算一時兇猛,日後也後患無窮,更何況,京城雖亡,可大晏還有不少土地仍舊不在胡族管轄,只要大晏能一致對外,那未必不會有恢復河山的時候。
至於大晏這邊其他的勢力,南邊氏族太過遙遠,肅肅也不熟悉,關郡的霍家雖然離著近,可她對於霍家要求聯姻的想法一點都不感興趣,至於西北的軍隊好像與當年的八皇子有關,也不是肅肅可以依靠的,那麼她能夠選擇的,便只有當年追隨她爹的劉刺史,這再怎麼說他們也接觸過,肅肅從劉刺史管制延郡的手法上看,就清楚此人並不殘暴,也很有頭腦,只要她沒什麼企圖,他們作為太子曾經的家臣,就都會善待自己,且給她一塊自由的空間。
之後,肅肅就一直在等,從西南傳出劉刺史造反的那一天,她就開始等,等京城覆滅,等劉刺史派人過來。終於當她聽到安長史親自前來的時候,她長長的出了口氣。她再不必擔心霍家軍最近越發頻繁的騷動,還有霍老爺子一次比一次急迫的催促,更不用害怕霍家為了阻隔梅都與劉刺史結盟,而殺掉來使。
安長史來,肅肅是親自迎了過去,他比幾年前看上去老了許多,兩鬢斑白,他和安鑫一點都不相像,也難怪沒人看出安鑫是他的次子,只是唯一不變的,是安長史一如既往的對她恭敬,還有那眸光中若有似無的欣慰。
“鑫哥兒,這幾年辛苦了……”安長史看到自己久未謀面的兒子,卻只是帶著愧疚的拍了拍他的肩頭。
“爹。”安鑫到沒覺得吃苦,反而帶著淚傻笑道,算起來,肅肅未見安長史多久,安鑫就有多久沒見父親。
“殿下……真是長大了。”安長史看著面前的十六歲少女,百感交集道。
肅肅雙手相扣在腹部,微微發緊,嘴角卻只是淺勾道:“真沒想到,多年後竟是這般景象。”
“可不是?下官和劉大人聽了梅都這些年的變化,幾乎不敢信。”安長史暗含驕傲道:“小小年紀,你們當真是世間奇才。”
肅肅與有榮焉道:“這裡花費了大家不少心力,但終歸大家是安然無恙。”
安長史聽出這弦外之音,也更明確今日前來的目的,他看了肅肅身邊的穀雨一眼道:“今兒,下官來也不是打哈哈的,想必各位也清楚如今大晏已經是強弓之弩,只要稍稍不慎,就會落得個國破家亡的局面。”
眾人接連點頭。
“梅都是延郡的中心,胡族曾多次襲擊延郡,妄想從延郡探入,直取北方。但好在他們的重點在京城,延郡旁邊還有關郡連線,霍家也不是好啃的骨頭,所以哪怕延郡多處受害,梅都卻依舊能夠安然至今。”安長史繼續道:“大家都不是外人,劉大人的意思就是,希望殿下能夠公開承認西南軍,且讓咱們接管延郡抵擋胡族,再有日後在延郡軍隊需要生存,還需要殿下多多照應。當然,梅都的一草一木,劉大人都承諾,絕不觸碰,包括城牆。”
這和肅肅當初預想的差別不大,她不在乎延郡是誰掌控,只要不要威脅到梅都她都沒有問題,更何況劉大人治軍嚴格,不說軍營裡大多都是延郡的老兵,就是劉大人與安長史本身就是梅都人,如果他們都不愛自己的家鄉,還有誰會愛?
“只是關郡……”肅肅提起霍老爺子,心裡有點不舒坦。
“殿下放心,關郡的事宜都交給下官們,保證不打擾到殿下。”安長史也是聽說過霍家有意娶走敬宜公主作為籌碼,不然劉刺史也不會讓他馬不停蹄趕到梅都,就生怕殿下答應了霍家,造成不可挽回的後果。
“那就好。”其餘肅肅都沒什麼興趣,便將話語權遞給了穀雨,她則看著安長史帶來的兩個護衛發呆,也說不出什麼緣故,她看著這兩個站的筆直的護衛,總覺的哪裡有些違和。
穀雨的問題就更直接了,既然你劉刺史要造反,那麼有沒有把握,還有如今的大晏可算是群雄鼎立,要是一個弄不好,劉刺史怕是坐不上那個位置,而公主也恐怕會跟著遭殃。
然而安長史似乎對這一點絲毫都不擔心,反而安慰道:“我軍絕不會單打獨鬥,如今西北方向的唐軍已與下官等結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