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苗能夠理解,她輕輕嗯了一聲,腦子跟胃一樣空,半天說不出話來,程先生在電話那頭等了她好久,最後叫了她的名字,輕聲問她:“苗苗,怎麼啦?是遇到什麼事嗎?”
第30章 哥本哈根減肥法
苗苗嚅嚅沒出聲,程先生的聲音聽起來很擔心,她猶豫了好一會兒才開口:“我今天,見到我媽媽……和她的丈夫了。”
媽媽從頭到尾沒有跟她說一句話,既沒有痛徹心扉的悔恨,也沒有久別重逢的歡喜,好像苗苗是讓她難堪的存在,低頭不看她也不說話。
這話話苗苗說不出口,蘇南沈星和顧東陽,罵的一點也不留情面,苗苗卻不能罵她,苗奶奶身體還好的時候,一句也沒跟苗苗提起過媽媽,在她問的時候,才會告訴她,媽媽去日本工作了,會回來看她的。
可是媽媽唯一回來的一次,是回來離婚的,苗奶奶藏著幾封信,那時候寫信寄過來都是奢侈的事,更別提照片了,一開始去日本的時候,夫妻兩個還寄信,問候苗奶奶的身體,還問苗苗長大一點沒有,會不會叫爸爸媽媽了。
苗苗第一聲會叫的是奶奶,後來學會了叫媽媽,卻沒有多少機會當面叫給她聽,顧奶奶說苗苗的聲音好像黃鸝鳥,奶奶彈琴的時候,她坐在學步車裡,自己就會搖擺,說不定以後要當歌星。
學校的彙報演出,苗苗唱的很好,就是膽子小,放不開,她想好要唱給媽媽聽,這些小時候的願望沒有一個能實現,原來在她盼望著媽媽能回來的時候,媽媽早已經跟別人組成了家庭,又生了一個女兒。
這個女兒長得這麼像她,一定被她珍愛,苗苗十五歲的時候絕對不敢發大人的脾氣,只有受寵愛的孩子,才會不講道理。
程先生聽了也很久沒說話,他在顧奶奶病床前坐了一刻鐘,聽了許多苗苗的事,梁安琪女士去世之後,苗苗一直過得灰撲撲的。
這是顧奶奶話,三個字就形容了苗苗的十年,從青春期一直灰撲撲長大到大學,然後才慢慢好一點,她不是不快樂,就因為快樂,所以讓人辛酸。
顧奶奶在對苗苗媽媽的看法上,跟大伯孃一致的出奇,罵這個女人連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都能拋掉,就為了過好日子。
程先生一直認真聽著,從顧奶奶顛三倒四的話裡面,勾勒出一個小心翼翼生活的女孩子,顧奶奶一面說一面眼淚水湯湯滴,說小時候會講話就找媽媽,弄堂裡的小孩子都有媽媽,顧東陽肯帶牽著苗苗小妹妹,大概也是因為一點同命相憐。
苗苗聽見程先生輕輕嘆一口氣,把聲音又放軟了三分,說了三個字:“難受嗎?”突然之間就忍不住,她抬手捂緊嘴巴,怕自己抽泣出聲。
跟著程先生又說了一句:“要是難過,就哭一哭吧。”
苗苗本來還忍著,眼淚奪眶而去,她咬著毛衣袖子不想哭出聲來,程先生沒把電話掛掉,聽見那頭突然間沒了聲息,知道她肯定是哭了,突然之間感覺心口發悶,他知道苗苗沒把電話掛掉,想要勸勸她或者哄哄她。
黑狸花本來在吃魚,聽見苗苗哭了,抬起腦袋,舌頭伸出來舔舔嘴巴,走過來拿頭去蹭苗苗,“喵喵”叫上兩聲,尾巴尖輕輕去勾苗苗的手,跳到她腿上想要舔她。
苗苗只是一瞬間心裡難受,因為受到了安慰,所以更忍不住想哭,很快就又收掉眼淚,揉揉黑狸花的毛,拿袖子擦眼淚,喉嚨口哽住了一時發不出聲音,用力吸氣平復自己,幸好是隔著電話,要是當面哭出來,也太難為情。
沒有人讓她哭一哭,蘇南沈星跟顧東陽都已經很幫她,蘇南跟沈星兩個更是恨不得拿刀拿槍直接打一架,把苗苗媽媽當作敵人仇人,罵上一百句一千句也不解恨,可是苗苗根本不恨她。
相愛的人彼此不愛了,不必硬為了她勉強生活在一起,爸爸跟媽媽都選擇了新生活,苗苗好像是舊日子裡留下的傷疤,慢慢就好長好了,不疼了,忘記了。
程先生聽見她呼吸平穩下來,這才放下心:“好過點嗎?”
苗苗拿紙巾擦擦鼻子:“好一點了。”照樣還是不好意思,竟然當著不熟悉的人哭了,她吱吱唔唔想趕緊把電話掛掉,程先生卻突然有了談興,說道:“我小時候,也不怎麼見到我的媽媽。”
程先生的媽媽是個女強人,天南海北各地在飛,把大兒子交給自己的父母,把小兒子交給了程爺爺,程先生說:“她平時連電話都不會打給我,只有聖誕節的時候才會給我買禮物,去年買過的,今年又買一遍,後來乾脆交給秘書。”
秘書記錄在記事本上,他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