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來。想到楚清音,他心頭那股沉甸甸的感覺似乎也隨之移去了大半。他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又緩緩吐了出來。
“徵明,備車馬。傳令陳橫,要他按最壞的情況做好準備。”在楚敬宗和程徽的注視之下,襄王猛地睜開眼來,神情冷冽沉穩,目光如電。“我這便修書一封,你挑一個信得過的人,秘密送至太尉府,務必要他親手交到陳太尉手上。”
說罷,他站起身,大步向外面走去。
“王爺,”見秦景陽這便要離開,楚敬宗匆匆起身,追著他走出幾步,連忙道,“若是有用得上臣的地方,還請——”
襄王回頭瞥來的一眼止住了他還沒有說出口的半句話。見丞相如此,秦景陽若有若無地笑了一下,可眼中卻看不到半點笑意。
“今日之事,多謝告知。在一切平定之前,丞相還是回府靜候訊息去吧。”
。
攝政王為了聞衝的事情入宮了!
這個訊息一經流出,立刻如同燎原之火般傳遍了全京城。目擊者不在少數,許多人都看到了,襄王一反往日輕車簡從的低調風格,擺出了親王的全部儀仗,一大清早便氣勢洶洶地向著皇宮而去。儘管沒有任何確切訊息表明他的入宮與昨日司隸校尉下獄一事有關,但在這個節骨眼上突然這樣大張旗鼓,實在是由不得人不多想。
早在先前的一系列事件當中,心思敏捷之輩便已嗅到了山雨欲來的味道,知道這北周或許是要再變一次天;然而當一直作壁上觀的攝政王終於下場的時候,親眼目睹的感覺卻比腦海中的想象要更加震撼,更加令人緊張。許多人都感到心驚肉跳,攝政王這架勢那裡是人臣覲見君主,分明是叔叔去向侄兒問罪了!
難道,這一刻終於真的要到來了嗎?
一整個上午,京城都處於前所未有的安靜當中,就算是遠離朝堂大事的升斗小民也覺察出了上層的暗潮洶湧,人人閉戶不出,門窗緊閉,生怕被殃及池魚。不知有多少雙眼睛在遙遙眺望著皇宮,盼著能第一時間得知最新的進展。
終於,在晌午剛過的時候,攝政王的親王儀仗再次從皇宮的西門出來了。隊伍並沒有直接返回襄王府,而是改道而行,浩浩蕩蕩地朝著刑部大牢而去。
於是人們便知道了,這第一輪交鋒,是攝政王獲得了勝利。
半個時辰後,京城南郊。
輕輕一扯馬韁,秦景陽在折柳亭外停住了腳步。他看著這處當年楚清音以自己的身份、送別虞冕與秦玉昭夫婦的地點,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光芒。但很快,這份物是人非的感慨也被他拋到了腦後,襄王滾鞍下馬,來到後方不遠處的馬車外面,揚聲道:“下車吧,聞校尉。”
“聞某已無官職在身,這聲‘校尉’擔當不起,王爺還是收回吧。”片刻後,從裡面傳來了男人平靜的聲音。
遮簾掀開,先跳下車來的是程徽,向秦景陽一點頭,然後轉身朝車中伸出手去。聞衝低聲道了句謝,藉著他的攙扶慢慢將雙腳落至地面;他的臉色極差,和長史相比猶要蒼白三分,兩人站在一處倒是分不出誰才是久病難愈之人。
“校尉身上有傷,原本不宜顛簸,但眼下本王這邊也實在抽不出人手,也只能委屈校尉自己騎馬了。”秦景陽微微一笑,並不在乎聞衝的糾正。他將自己的那匹馬牽過來,把韁繩遞到對方手裡。“秦曦此時應是全神貫注於如何對付本王,倒不會再關注他人,可徐家卻未必肯放過你,校尉還要一路小心。若是能尋到你那些部下,便是再好不過了。”
“多謝王爺提醒。”聽到秦景陽對今上直呼其名,聞衝也只是低垂著眼睛,沒有任何表示。他接過韁繩,微微收緊手指,似乎在猶豫些什麼;片刻後,像是終於下定了決心,抬起頭來看向襄王。“王爺救我一命,大恩無以為報。聞某這裡還有一物,我已再無使用它的機會,可或許交到王爺手中,卻還能有些用處。”
“哦?”秦景陽揚眉,“是什麼?”
“是先帝的遺詔。”聞沖淡淡說道,“或者說,是遺詔的真本。”
聞言,秦景陽和程徽都露出了震驚的表情。“……真本?”過了好半晌,秦景陽才遲疑著開口,“難道皇帝搜走的那一份是……”
“是仿製品。聞某手下有一人名為魏七,最擅偽造文書印章。當日得了詔書後,為防萬一,我便命他造了一份假的置於家中,另將真本秘密藏於他處。”聞衝說著,從袖中取出一個小紙卷,遞了過來,“這是地址,遺詔便放在那裡,一同存放的還有鑑別真偽的方法。若是……皇帝欲將自己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