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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媚眼如絲,步搖如簾,透著一種春盡花謝的感傷,悽婉、哀愁、傲慢、高貴。
柳行素皺了皺眉頭,因為她看到白慕熙來了。
在李博望正要說幾句好話討她歡喜的時候,正好瞧見眾兵簇擁而來的太子殿下,忙不迭捲了廣袖長袍,躬身行禮,“殿下。”
白慕熙臉色冷漠,“李大人,孤需要在貴府暫住。”
這是正中下懷,李博望的臉綻了兩朵菊花,“這是自然的,自然的!”
他眼睛尖,發覺太子殿下的袖下多了兩道泥印,想必方才出了城,而且親自下了車,眼珠轉了轉,還是畢恭畢敬地將太子請入酒席。
白慕熙偏過視線,與柳行素交涉了一記目光,便各自散開了。
但絲竹之音擾得白慕熙耳根不得清淨,熟知他的人知道,這已經犯了他的大忌,莫玉麒緊張兮兮地等著太子爺訓斥人,等了一盞茶的功夫,白慕熙果然出聲了,“叫那群跳舞的婢女散了。”
“諾。”李博望忙衝身後大袖一揮。
笙歌止歇,落英紛紛墜下。
舞女們不知道何處惹得這位年輕俊美的權貴不滿意,一個個驚惶無措地看著他。
李博望笑眯眯的,白慕熙眉頭緊了一分,這副笑容柳行素也有,但她是狡黠的小狐狸,李博望是狡猾的老狐狸,前者讓人咬牙,後者讓人齒冷。
柳行素託著臉,微笑道:“李大人園中夭桃豔李百花齊放,真會享清福。”
她話裡有話,李博望忙跟著笑,“柳大人玩笑了,老朽一把骨頭,可享不動這福氣了,柳大人若是喜歡,今夜我找幾個貌美的少女侍候大人安歇。”
柳行素笑了笑,正要拒絕,身畔卻傳來白慕熙冷淡的聲音,“李大人。”
李博望心想自己的確是冷落了太子殿下,連忙補充:“殿下若要,也是有的,荊州旁的不多,絕色美人卻不少,”白慕熙的臉色已經不大好看了,他卻猶若未覺,“殿下長情,亡妻故去數年,至今孑然一身……”
“什麼亡妻?”
太子殿下突然插了這麼一句,李博望被這陣勢一嚇,忙望向柳行素。
柳行素微微錯愕。
兩人的表情被白慕熙收歸眼底,他的手在青石桌上摁緊了,臉色冷沉,“你方才說孤的‘亡妻’?”
李博望茫然,不知道哪裡說錯了話,轉過頭求助談謹言。
談謹言也一頭霧水,起身倉促地下拜,“李公所言,是殿下昔年的太子妃,我等都是一時嘴快,若觸怒了殿下,還望殿下海、海涵。”
又被作為名人談及了,柳行素並不陌生這種滋味,可卻是旁人當著她的面對白慕熙提及,胸口有莫名的情愫在低迴。
按理這麼多年,有什麼也該淡了,若是他傾心愛過,她記他一世也無妨,但他沒有,你若無心我便休,她也並不是什麼放不下的人。可是,此時她竟可笑地想聽一聽,那年那個愚昧幼稚地愛著他的女人,在他心底是怎麼一副臉孔。
白慕熙的食指和中指結成了環。應該說,此時場上最驚愕的人,並不是他們三個,也不是身後那群不明真相的舞女樂師,正是他。
彷彿有一股濁氣瞬間堵住了胸口,教人不得喘息。
他記得自己的夢魘,卻不記得自己有過太子妃,上京城沒有一個人對他提過,連他最信任的碧瓏也沒有,他的目光晦暗莫名,如黑雲壓城,一字一字說道:“你說,孤有過太子妃?”
怎麼回事,他根本不記得自己娶過妻,娶的是誰,什麼模樣。
只是提及她,便感覺胸中猶如被挖空了一塊,大片大片的冷風,吹得空蕩蕩的心腔的血液都冷了。
談謹言不敢多言,拿眼睛瞅柳行素,心道這位柳大人是上京城裡來的人,一定知道一些底細,白慕熙也順著他的目光看來,柳行素微微啞然,半晌才道:“下官到上京城不久,殿下不知道自己曾娶妻一事,這個下官也不曉。”
她沒想到,他竟然忘記了。
原來他失憶了,自己都不知道。
她還期望,從他嘴裡說一句,那個愚蠢的太子妃令他討厭,不值得留戀,那麼她從此連他的名字都不要再想起了,可是——
他忘了。
那麼她兩年的付出,顯得如此可笑而荒唐,上蒼待她,就是如此涼薄。
白慕熙的手指摁住了額,“娶的,是誰?”
柳行素抬起頭,此時李博望已經站了起來,“殿下身體不適,還請早些入東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