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無心應了一聲,利落的將周香玉叫了出去。
一刻鐘後,豆腐坊那邊的雪地裡多了兩個人,無心撐著油紙傘站在一旁,周香玉跪在雪地裡,不斷的用雙手去刨地上的雪。
只見她雙手凍得通紅,甚至有冰渣刺進了她的面板裡,刨幾下,見她將手送到嘴邊,吹幾口熱氣取暖。
無心冷著一張臉站在一旁,瞧她如此慘樣,毫不動容。
這都是周香玉自己選擇的,怪不得別人。
“大冷的天,這婆娘刨雪做什麼?”
“被自家親妹妹搶了男人,兒女不幫,這滋味,肯定不好受。”
“估計是氣傻了。”
不過片刻功夫,豆腐坊外圍了好些村民,瞧周香玉一下接一下的刨著地上的雪,村民們看著都覺得冷,都在私下裡議論紛紛,各種說辭都有。
竊竊的議論聲傳進豆腐坊,周香玉聽到,一絲一毫的反應都沒有,繼續認真的刨著地上的雪,跟以前判若兩人。
“這婆娘咋好像變了個人似的。”
“能不變嗎,遇到這麼大的打擊,只要是人,都得變。”
“真可憐啊,都這把年紀了,才被丈夫休棄。”
村民裡,有些人開始同情周香玉。
雲春生家的小院裡,周香菊,蘇採蓮站在矮牆前,隔著不遠的距離,盯著周香玉跪在雪地裡,雙手凍得跟冰棒似的,兩人對眼一笑,幸災樂禍,尤其是周香菊,不過一上午的時間,她已經卷了鋪蓋卷,從老馬家搬了過來,佔了自家親姐姐的那半張床。
多年的結髮妻子在外面受凍,雲春生卻窩在屋裡的暖炕上喝茶,對外面發生的事,不聞不問,雲初十,雲珍珠倒是隔牆看了周香玉幾眼,兄妹倆看著難受,卻終究為了那點微薄的利益,選擇閉上嘴巴,躲進了屋裡。
三個時辰後,無心回雲宅稟告雲沫,“夫人,周香玉已經立好了衣冠冢。”
“她怎麼樣了?”雲沫聽了無心的稟報,還真對周香玉刮目相看,沒想到,這個女人,還當真用手刨了座衣冠冢出來。
看來,確實被雲春生,周香菊傷透了心,連性情都轉變了。
“她現在在門外,一雙手已經被冰雪凍傷了。”無心回答。
“讓她進來吧。”雲沫琢磨了一下,吩咐無心將周香玉叫進屋,“讓無情給她點藥,若是她還堅持,明日再讓她去衣冠冢前跪著。”
“是。”無心點頭離開。
周曉玉跟著無心進院子,旋即,無心去無情哪裡取了點治凍瘡的藥丟給她,她欣喜若狂,“多謝無心姑娘。”
“你應該感謝我家夫人。”無心掃了她一眼,將她領到一間簡陋的屋子裡,“若不是我家夫人宅心仁厚,你能有藥用。”
無情制的藥,就算有錢,也不一定能買得到,真是便宜了這婆娘。
“以前,是我不對,對不起夫人。”周香玉滿心自責。
“好了,你今晚就住這裡。”無心沒功夫聽她懺悔,“夫人說了,你若是能堅持,休息一晚上,明日再去衣冠冢前跪著。”
說完,出門離去。
笠日一早,周香玉天矇矇亮爬起來,沒驚動任何人,就直接出了雲宅,到豆腐坊那邊的衣冠冢前跪著。
無心發現她不在後,去豆腐坊那邊看了一眼,回雲宅告訴雲沫。
“夫人,周香玉早飯沒吃,已經跪在衣冠冢前了。”
“隨她去。”雲沫一邊吃粥,一邊與無心說話。
她的第一個條件,第二個條件都不簡單,若是老天讓周香玉活下來,她就當前身選擇了原諒,至於她,根本沒想過要周香玉的命,之所以做這一切,只是單純為了給前身,給小豆丁討個公道。
“孃親,你真的要原諒那個惡女人嗎?”桌對面,雲小童皺了皺眉。
雲沫放下勺子,朝他看去,“兒子,仇恨能夠矇蔽一個人的心智,你記著仇恨,自己也不會快樂,所以,別拿別人的錯誤來懲罰自己,孃親希望你快快樂樂的長大。”
“孃親,我知道了。”雲小童點頭,天資聰穎,一點就通。
雲沫瞧他嘴角露出笑意,總算放心,“孃親並不是原諒她,懲罰一個人不一定要打她,罵她,孃親之所以留下她,是想讓她幫咱們賺錢,你想想看,咱們花她辛辛苦苦賺的錢,是不是覺得心裡很爽。”
雲小童按著雲沫的話,在心裡臆想了一下,咧嘴笑,“孃親,是很爽。”
母子倆的對話落入無心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