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來,在秦雨鸞面前彎過膝蓋的人這麼多,現在也終於輪到她了。她心中自侃道:不知道這算不算的上是風水輪流轉。
秦老太太的一生稱得上一聲傳奇,而且她對秦雨鸞自小疼愛有加,這一跪倒是跪的心甘情願。
秦老太太看著她筆直的跪在自己面前,心中就是一嘆,說道:“起來吧。”
“是。”
秦老太太已經六十多歲了,又抽了那麼多年的大煙,這個狀態到現在很不容易了。
“你的母親是天足,當初要不是我堅持,她也不一定會給你們姐妹裹腳,”秦老太太靠在躺椅上,好像是回想起了當年的情景。
那個時候秦家不好過,傅家更加艱難。傅家當年因為站在了憲宗皇帝這邊,在早年被西太后打壓,一大家子不得不顛沛流離。原先子孫鼎盛的傅家嫡系就剩下了這麼一脈,還有幾支出了五服看著嫡系遭難早早撇清了關係的旁系。傅元姝年幼的時候幾乎都是跟著家人在流亡,家中哪裡還會想要要裹腳的問題。
“雨鸞,你怨我嗎?”
“雨鸞不知道,”長久的沉默之後秦雨鸞才答道,她低下了頭繼續道:“但是雨鸞明白,奶奶從來都沒想過要孫女過的不好,只是時代改了而已。”
“是啊,時代改了,”秦老太太看著秦雨鸞,這個孫女是秦家幾代女孩裡面長得最好的,有殊色,性情也好,卻偏偏在選丈夫的時候一家人都瞎了眼,害了她。
“終究是我們害了你一輩子。”秦老太太握住秦雨鸞的手沉痛道。
她原來也沒想和秦雨鸞提這個,可是沒想到在秦雨鵑弄出這樣的事之後,她還能沉的住氣,這不得不讓她改觀了。
這一回對她說這些,是改觀,也有試探,秦雨鸞才19歲,以後還有著大好的年華,總不能讓她清心寡慾的過一輩子。
而秦雨鵑自認為自己做的事知道的人寥寥無幾,可是要是誰都能到別人的院子裡順走什麼東西,後院早就亂了。還有她那慌慌張張的樣子,府中不知道多少人看在眼裡,只是誰知道對方吃相這般難看,動作這樣快,一點都不掩飾,或者自認為掩飾的很好。
可是府裡的人知道又如何,在外面,一千張,一萬張嘴都已經說不清了。畢竟在外人看來,秦雨鸞是被新派丈夫拋棄的舊式女子,想必必是愚昧無知的。而秦雨鵑雖說是她的姐妹沒錯,卻一直在接受新式教育,還是國學大師郭先生的學生。郭先生可是有名的進步人士,親自為她寫的薦信。
在世人看來,秦雨鵑寫的出這些東西,秦雨鸞卻是萬萬不可能的。而就算是為了秦府的名聲,這個虧,也只能嚥下去了。要是去澄清了反而讓外人看了一出姐妹相鬥的戲碼,徒增笑料。
秦老太太開始還以為要花一番功夫才能勸得了她,誰知道這個孫女比她想的要看的明白,倒是讓她心裡增添了一份愧疚。
而秦雨鸞聽了秦老太太的話反而笑了:“祖母,雨鸞從來不認為,嫁錯他人就是害了自己一輩子。”
遇人不淑算是毀了自己的一生,可是日子是自己過出來的,有些路不試著去走一走,怎麼就知道一定走不通呢?
而且,她心中真的沒將那一份手稿放在心上,反而是秦雨鵑這個做派更加讓她不恥一些。
秦老太太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為她知道以前的秦雨鸞是怎麼樣的一個人。在她看來,秦雨鸞那樣的心思不把自己熬死,活著回到秦府,就已經是讓她欣慰了。
要是對方只是撐得起一時,她就打算著等風頭過去之後,再給秦雨鸞說個好人家,不求對方門當戶對,大富大貴,但是是要秦府能夠掌握在手中的。
只是現在,她不得不大吃一驚了。
只見秦雨鸞在她面前再度跪下了,秦老太太只聽她說道:“雨鸞回到秦府之後,就沒有另嫁他人的打算,只想效仿祖母當年扛鼎秦府之志。”
她這意思是,想要插手秦家的產業了。
秦老太太聽了她的話緩緩坐直,銳利的眼神看向秦雨鸞,秦雨鸞毫不示弱的與她對視,眼裡的堅決顯示的明明白白。
半響,秦老太太才撫掌大笑道:“好,好,我原先想著你柔弱多思,卻忘了你骨子裡還是我秦家的血脈。”
她親自站起來扶起秦雨鸞:“既然雨鸞不服輸,我就拼著一把老骨頭,教你一回。”她恍惚在秦雨鸞身上,看到了自己當年的影子,一時感慨萬分。
而且要是秦雨鸞真有這樣的心性,做長輩的再度亂點鴛鴦譜,才是真正害了她。
秦家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