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弘德苦笑著咬咬唇,趕緊蹲下來,本來聲音就夠溫柔了,此時更是化身溫柔小白兔一般,好生勸慰道:“甄老,這次,您真是冤枉我了。阿徵突然走了,我是真的不知道啊。若是知道的話我也絕對不會讓他走的。您知道的,這次來之前,舅母再三叮囑我一定要把阿徵帶回去。哎,這下好了,我又要食言了。”
一想到舅母殷切盼望兒子回家的模樣,趙弘德就於心不忍,對夏徵更是怨念極深。明明說好了先回京再一起到江南的,結果這傢伙也不知道怎麼了,非得等到他們大部隊到了定州,才匆匆趕來匯合,根本就沒有想過要到京城去一趟。
也難怪舅母擔憂地幾天都合不上眼了,大兒子整日在軍營不回家,小兒子整日在外邊亂跑,攤上誰遇到這麼兩個兒子都會不高興地吧。
趙弘德皺了皺眉頭,想起舅舅那整日不見笑模樣的霸道臉龐,就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哼!你小子別騙我了。”老煩顯然根本不相信他的話,狠狠地撇了撇嘴,這倆孩子從小就在一起長大,一個壞的跟頭獅子似的,另一個則溫順地跟只小白兔似的。明明這個才是皇子,這個才應該霸道如獅才對,怎麼倆人給反過來了呢。
“我可還記得清清楚楚呢,有次你被趙弘盛欺負了,你倆就跑我房裡偷偷抓了把巴豆給他下了,害得人家拉肚子拉了半個月。”一說起這事,老煩就更氣了,忍不住伸手在趙弘德頭上拍了一把,訓斥道:“你說說你,他胡鬧也就罷了,你也跟著胡鬧!那巴豆放上一顆就夠他受得了,你倆居然放了一把!沒把他拉死真是他命大!”
照理說,趙弘德是皇子,除了他皇帝老子,誰敢拍他?但是沒想到老煩這一巴掌下來,他愣是沒啥反應,還呵呵乾笑了兩聲,不好意思地撓著腦袋:“甄老,那都是穿開襠褲時候的事了,怎麼您還記得呢?”
“還記得?害我被你老子狠狠訓斥了一通,我能不記得嗎?”老煩抬手又要忍不住拍上他的腦袋。
“哎呦呦,甄老爺子喂,可別再打了。”旁邊看著的小夥子趕緊雙手抱住老煩的手,一臉求情:“三皇子本來就憨傻得不行,您再打,可就成了真傻了!”
老煩狠狠瞪了蘇天睿一眼,把胳膊從他手裡抽了出來,鬍子翹啊翹:“你也不是個好東西!你們仨都不是好東西,一個壞的流油,一個傻的像只呆兔子,你呢,就是個小狐狸!跟你爹一模一樣!”
“嘿嘿。”蘇天睿知道老煩是氣夏徵扔下了他不管他,所以才把氣連帶著撒到了他們頭上,眼珠子一轉,雙手一拍,連連點頭:“就是!夏徵這個小混蛋!也不知道被什麼被迷了心竅,竟然連老爺子您都不管了!真是該打!老爺子您放心,下次讓我見到他了,絕對不讓他好過,一定要扒了他的褲子,狠狠揍一頓,給您消消氣!”
老煩這才勉強消了點氣,白了一旁的趙弘德一眼:“就你傻呵呵地只知道維護他!”
蘇天睿拿胳膊肘捅了捅趙弘德,跟他使了個眼色,讓他在甄老爺子面前說句夏徵的壞話。這老爺子別看脾氣壞,但是吃軟不吃硬,順著他說,絕對能讓他消氣。
可是趙弘德苦了苦臉,他是真的說不出夏徵的壞話來啊,莫說是夏徵了,就是從小一直欺負他的二皇子趙弘盛,他也從來沒有主動告過狀。
蘇天睿恨鐵不成鋼地嘆了口氣,這傢伙,還指望他乾點啥?
兩人的眼底官司,老煩看得一清二楚。對這個趙弘德也是忍不住嘆了口氣,皇帝生有六子,皇后的大兒子早夭,如今就剩下這五個了。嫡子夭折,太子便要選賢。四皇子和五皇子孃家不顯赫,自身資質也差,向來不受寵,根本不在立儲的考慮範圍內。六皇子倒是聰明伶俐,只是才七歲,還太小,對於皇位更是不在意。再加上六皇子的母妃跟三皇子母妃以及夏徵的母親安樂公主,是從小到大的手帕交,更是不會摻和到奪位中來。
所以,如今,也就只剩下二皇子和眼前的三皇子了。二皇子趙弘盛人如其名,盛氣凌人,囂張跋扈,若是他為帝,只怕將來很難推行仁政。這三皇子倒是個仁義愛民的,事事不爭不搶,卻時刻為民著想,這樣的人最適合做現在這太平盛世的皇帝。只是,他這個性子也太過軟弱了些。
老煩搖了搖頭,很納悶,夏徵他爹那樣在戰場上殺伐決斷浴血奮戰的常勝大將軍,怎麼會有這麼個性格柔軟的外甥?
想起這些事,老煩自然而然地就想起了當初自己被迫離宮的事,心裡一陣煩悶。
又跺了跺夏徵的枕頭,老煩把一腔怒氣全都發到了夏徵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