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的靈柩在宮中停留七日,所有嬪妃皇親、重臣命婦都要為天子守靈,蕭阮身為天子的親眷、靖安王妃自然也不能例外,陪著周荇宜跪在靈堂中為逝去的天子誦經祈福。
祖孫倆剛剛重逢,便碰到了這樣的國喪,許多話只能暫時憋在了肚子裡,蕭阮悲慟之餘,也有些擔心,畢竟周荇宜年紀大了,又有病在身,這樣整日整夜地陪著只怕身體吃不消。
這一日,她好不容易把周荇宜勸去了裕太妃的慈安宮小憩片刻,剛剛回到靈堂門前,便見一位披麻戴孝的女子迎面而來。
兩個人幾乎同時怔了一下。
“蕭阮……是你。”那女子的眼神變幻,最後化成了一道妒恨的利劍,定定地落在了蕭阮的臉上。
“原來是大皇子妃娘娘。”蕭阮淡淡地朝她躬了躬身。
這一聲“大皇子妃娘娘”彷彿一記響亮的耳光,“啪”的一聲打在了崔茱兒的臉上。
曾幾何時,她身為太子妃,萬眾矚目何等得榮寵,全京城的女子都要仰頭看她,就連蕭阮也不得不在她面前低下高貴的頭顱;而現在,她成了朝不保夕的廢太子妃,人人都嘲笑她刻薄她,恨不得離她遠遠的,而蕭阮卻以臨危攝政的靖安王妃身份榮歸京城,受人追捧,孰高孰低,一目瞭然。
“蕭阮,你用不著得意,”她咬著牙道,“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我且等著看,看你會是個什麼樣的下場。”
“我有什麼好得意的?”蕭阮一臉的驚詫,“倒是娘娘你要保重身體,我看你髮色枯黃、印堂發黑,若是萬一有了什麼不測,豈不是等不到這三十年了?改日我送些補品到廢東宮中,娘娘多補補吧。”
崔茱兒氣得用手指著她,指尖發抖,好像下一刻就要撲過去撕了她似的。旁邊的宮女慌忙把她扯住了,惶急地道:“娘娘,你別鬧事了,這是陛下的靈堂,你又是戴罪之身,好不容易能出來幾天……”
崔茱兒終於回過神來,將自己臉上幾近猙獰的表情收斂住了,擠出了一絲笑容:“好,我不與她一般見識,走,我去替父皇守靈。”
蕭阮看著她昂首而去的背影,心頭不由得有些鬱郁。
周衛熹和崔茱兒雖然已經被圈禁,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夠徹底消除這個隱患。
她不想和崔茱兒一起進去,站在原地等了片刻。
忽然,她只覺得後背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就好像有一條毒蛇嘶嘶地吐著信,在一旁窺視她似的。
她強忍這不適回過頭去,一張熟悉的臉龐落入眼眸:廢太子周衛熹站在廊簷的轉角,眼神陰鷙落在她的身上。
“阮妹妹,好久不見了,”周衛熹朝著她一步步地走了過來,“阮妹妹風姿不減當年,看來,你在西南過得很好啊。”
心裡彷彿有一把火在灼燒似的,周衛熹即妒又恨。
眼前的蕭阮,身量好像比兩年前又高了些許,面板白皙柔嫩、吹彈得破,腰身雖然略顯豐腴,但胸前的柔軟越發挺翹了,整個人就好像盛放的牡丹,令人垂涎欲滴。
這樣一個美人兒,卻落入了藺北行那個粗莽武夫的手中,硬生生地和他擦肩而過。
都怪他的母后!
若是當時蕭阮成了他的太子妃,那蕭家就會和他不分你我,啟元帝也會對他愈加器重,那個賤種就沒有翻身的機會,他何至於會淪落到這個地步!
他恨不得此刻就把蕭阮擄回宮中,讓這個女人臣服於他的腳下,然後助他東山再起……
“大殿下!”一聲呼喚把他從狂想中拽了回來。
兩名內侍亦步亦趨地跟了上來,伸手把他攔住了,神情恭謹,語氣卻有些嚴厲,“大殿下,陛下新喪,還請殿下儘快進靈堂盡人子的本分。”
周衛熹的嘴角抽搐了一下,惱羞成怒:“退下!我和阮妹妹說兩句話罷了,花不了多少時間,用得著你們多嘴?”
“大殿下,”蕭阮冷冷地看著他,“你若是還懂些廉恥,便不要在這裡糾纏我了,快去陛下面前真心悔過,懇請陛下在天之靈寬宥你的過錯吧。”
周衛熹死死地看著她,嘴角忽然露出了詭異的笑容,他上前一步,和蕭阮面對著面,壓低聲音道:“你如此有恃無恐,是覺得那賤種一定能醒過來嗎?放心吧,他醒不了了,我將是父皇唯一的親生骨肉,日後這天下,還是我的。”
“做夢!”蕭阮從齒縫中蹦出兩個字來。
“老三他已經瀕死,你的丈夫卻一直堅持要讓他這樣一個毫無知覺的活死人登基,你猜,他是不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