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大殿內鴉雀無聲;所有的目光;一半豔羨、一半驚愕;齊齊落在了蕭阮和藺北行的身上。
身為剛剛晉封的靖安王,藺北行算得上是眼前炙手可熱的新貴,手中權勢驚人;放眼全大乾,身份上比得上他又還未娶妻的;可能就只有年紀尚幼的四皇子周衛旻,能得他如此鄭重在天子面前求娶;讓人羨慕。
但蕭阮這貴女的身份也非比尋常;家中長輩嬌寵,又得聖心,藺北行這樣的藩王遠在西南,說不準以後這一輩子就見不到人了;周荇宜和蕭家怎麼捨得把這嬌滴滴的姑娘遠嫁?藺北行這一求親,倒讓人為難了;答應了吧;捨不得;不答應吧;藺北行這樣當眾求娶;顯然是志在必得;現在這種時候得罪了這位靖安王;只怕後患無窮。
啟元帝不動聲色地笑了笑:“原來北行喜歡的是阮兒,只是這婚姻大事,既要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還要求個兩廂情願才能白頭偕老,阮兒,你呢,你對靖安王意下如何?”
蕭阮怔了片刻,心中有些莫名。
兩個人前幾天剛剛和好,藺北行沒有提及半點的男女之情,怎麼連預兆都沒有就忽然要談婚論嫁?
她本能地覺得藺北行是在開玩笑,或是聽了崔茱兒和韓良娣對她的嘲笑之後為她撐腰。
“藺大哥龍驤虎步、百戰百勝,為陛下開疆拓土,乃不世之材,蕭阮心裡萬分敬仰。”蕭阮想著一下,淺笑著道,“不過,我的祖父和兄長尚在江南,我無心談婚論嫁,等祖父回來了,再和祖母一起定奪,還望藺大哥海涵一二。”
周荇宜接過了話茬:“阮兒說的對,婚姻大事,需要從長計議,不著急。今日小年夜,北行,我們還是圍爐夜話,聊聊家常吧。”
藺北行的眸色一沉。
和他想的一模一樣。
蕭阮雖然對他好,可是,這份“好”卻和慕呈青、周衛旻之類的差不多,願意在危難時對他伸出援手,但卻沒有想要擁有彼此的男女之情,更不願意為了他而遠離親人、遠離故土,成為他的靖安王妃。
剛才的話回答得滴水不漏、進退有度,等蕭釗回來,以蕭釗和靖安王府的宿怨,只怕這從長計議就會變成了婉言謝絕。
然而,他此行對蕭阮志在必得,絕不容許有半點意外,也決不會等到那些對蕭阮虎視眈眈的人回來再生變故。
他定了定神,哂然一笑:“陛下,大長公主,我在一霄書院就讀時,白先生曾教導過一句話,人無信而不立,這句話,不知道是不是對天下人適用?”
周荇宜和啟元帝對望了一眼,一時有些拿捏不準藺北行想要說什麼。
周荇宜本能地覺得其中有陷阱,便模稜兩可地回了一句:“人生在世,若是沒什麼生死攸關、叛國背德的大事,重信守諾的確重要。”
“那便好,”藺北行點頭應了一聲,神情自若地看向蕭阮:“阮妹妹,兩年半前,我手下的段琪安將大長公主從生死一線中救起,你當時曾經說過一句話,你還記得嗎?”
蕭阮呆了呆,臉色漸漸泛白。
“你說過,如果我能將你祖母救活,那便是你欠下了我一份大恩情,日後但凡有所驅使,無有不應。”藺北行凝視著她,聲音沉緩,“自從京城一別之後,我藺北行對你思之如狂、夜不能寐,此次入京,便斗膽來求阮妹妹的這一個承諾,懇請阮妹妹入我靖安王府,我必定珍而重之,待你如珠似寶。”
蕭阮定定地看了眼前的男子片刻,這才恍然驚醒,藺北行並不是像她想的那樣在開玩笑。不管動機是什麼,現在的藺北行,的的確確在向她求親,而且,容不得她的拒絕。
雖然藺北行此刻的神情自如、語聲平穩,但是,看過來的目光中卻透著一股令人戰慄的熱切,彷彿帶著一團火,想要把她裹挾其中。
她的心“怦怦”亂跳了起來,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應答。
“阮兒,”周荇宜徹底愣住了,“你……你說過這句話嗎?”
蕭阮遲疑著點了點頭。
對面的周衛熹按捺不住了:“北行,就算阮妹妹說過這話,你一個男人難道要挾恩以報嗎?阮妹妹這麼一個嬌滴滴的姑娘,你這樣強人所難會嚇壞她的,怎麼半點憐香惜玉都不懂?”
藺北行目光冷厲地朝他看了過去:“太子殿下,莫不是你認為信諾猶如敝屣,隨時可棄?我的求親,沒有違背倫理綱常,也沒有損害我大乾的半分利益,為何不可?”
“你——”周衛熹憋了半天,說不出話來。
“大長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