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涼。
“二叔文武兼備實力卓群,如今義信剛剛經受動亂正是最需用人之際,想必一手操辦這次暴動的二叔也定是早已設計好了之後清盤鞏固一系列方案,這麼好的計劃,不好好拿出來用一用豈不是暴殄天物?”
霍城咧嘴笑出一抹涼涼的弧:“二叔放心,您為了義信鞠躬盡瘁死而後已這麼多年,小侄銘記在心,這一次不用到二叔油盡燈枯生不如死,是斷不會罷手的。”
人年紀大的,就總愛追憶往昔。
無論是當年的人,還是當年的事。
莫舟山做事最愛給自己留有餘地,他自問自己多年來的所作所為,雖然談不上絕無異心,對霍城對義信卻也沒有做過半分直接傷害的事。
若不是他當年在霍城年幼的時候多次相護,霍城就早被霍岷一派弄死了。
後來霍乾離世,霍岷掌權,若不是他暗中秘密相助,當初霍城也不可能那麼順利逃去日本!
之後十數年,裴家脫離組織,蘇家見風使舵,義信是靠得誰一步一步攀上頂峰的?是他!
是他和莫家的支撐,才讓義信有了如今的輝煌,這一切都是無法抹殺的事實!
身為一個男人他可以接受失敗的代價,但是無可否認他是霍城的恩人,是義信的功臣,他再不濟也值得一個有尊嚴的死法,他根本無法相信霍城剛剛跟他說的話!
那坐在高位笑出滿眼嗜血瘋狂的男人真的是霍城?
他從小到大學的忠義廉恥義薄雲天都學到哪裡去了,再不濟,他那張常年掛著的穩定軍心虛情假意的麵皮呢,他不要了?!
他不信他不知道這時大張旗鼓的處理他處理莫家會是一個意氣用事動搖根本的決定,他不信他會不顧義信不顧前程埋下禍根!
所以說人年紀大了,就總愛追憶往昔。
總愛用當年的記憶來包裝如今的現實,憑藉經驗慣性的去判斷一個人。
這可惜如今的霍城,永遠不會再是八歲那年的他。
而知恩圖報義薄雲天這種詞,更是從來跟他沒有半點關係。
莫家當年送了那麼一個單純善良的女兒過來教霍家的小兒子寬容感恩善待他人,卻又怎麼想得到最後培育出來的是個恩將仇報心狠手辣的小人?
所有人都在猜,猜他霍城最看重的是什麼。
結果所有人都猜錯,以死付出慘痛代價!
莫舟山吼起來,當年如果不是我,你怎麼可能會有今天!
高位之上,霍城幽幽笑開來,他說是啊,二叔現在一定很後悔。
一劑藥,雙腿跪地,被兩個保鏢掰著腦袋強行灌下,苦到令人乾嘔,一滴都不能剩!
藥劑將會對全身臟器和肌肉組織產生影響,以後每天灌下一劑,一年之後肌肉會開始無力萎縮不受控制,假日時日便會如同風癱了一樣,口水會從嘴角流出,大小便也會失禁,出行只能靠輪椅代步,吃飯穿衣也都需要人服侍,而最要命的,是這藥上癮!
“以後二叔每日早晨起來,都會問自己,到底為何會過上這樣的人生?”
“不過待到傍晚藥效發作,二叔估計也就想不了那麼多了,求得一劑藥暫時把毒癮壓下去,才是每天最重要的事。”
“而這每天一劑的藥,我給二叔一個方法求,二叔還記得玉姨麼?你們兩人既然有情,我父親也去世那麼久了,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若是早些知道,我還能幫二叔成全這段姻緣。”
緩緩的,霍城止步,停下的地方,佝僂在地的中年男人已經儀態盡失,匍匐在地將手指伸入喉嚨裡拼命摳挖,乾嘔連連。
“二叔應該想到了吧,玉姨同您伉儷情深,自然也服下了同樣的藥劑。我會給你們提供一個房子,以後你們二人雙宿雙棲,每日傍晚藥劑發放,誰能從誰身上先咬塊肉下來,藥就誰喝——”
“當然如果二叔夠深情,也可以自己咬自己。”
清幽一句話落,地上的莫舟山終於停止掙扎。
像是全然愣住,他面色蒼白渾身僵硬在地上趴伏片刻,突然抬手死死拽住霍城的褲腿!
“為什麼!為什麼?!”
那隻手很快被保鏢打落,一腳踩在手腕反折過去!
莫舟山在地上痛苦呻吟,淡定不在,他眼淚鼻涕不受控制流了一臉。
兩隻長指掐住了他的下巴,提起來,嵌入骨骼的力度,霍城微微俯身,嘴角笑意猶在,淡漠眼底,一片冰涼。
為什麼?
或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