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溫度和抽泣將藤本健司拉回到現實。
僵硬的身體經不住撞,他甚至險些差點癱倒在地,最後時刻扶住女人的肩頭坐穩,心臟劇烈挑動的時候,手槍滾落在腳旁。
懷裡的女人嚇壞了,哭得滿臉淚水,哭聲卻是壓抑。
這十天裡她一直侍奉在藤本健司左右,提心吊膽還要裝出一切正常的樣子來,身心都已經被逼到了崩潰的極限。
人從緊張中瞬間放鬆下來整個人都軟了,藤本健司只覺渾身痠痛,感覺到懷裡女人在瑟瑟發抖,他安撫的拍了拍她的背。
這段時間女人跟著他受苦了,若不是她堅強忍耐,說不定下面的人早已察覺出異樣,組長被挾持可不是小事,必定會引發山田組內亂!
藤本健司大口喘息。
神智迴歸之後他反應過來,恐怕是義信警報解除,霍城派人來撤了兵。
藤本健司心裡突然很不是滋味。
這種不是滋味很複雜,夾雜著惱怒和不甘,正無處發洩的時候,門外突然響起兩聲輕叩。
“組長,千佳小姐求見。”
門外的侍女完全不知真相,通報的聲音恬靜溫柔。
話落房間裡兩人均是一僵,發洩過的女人趕緊從藤本健司懷裡出來,頓了頓,慌忙收拾地上殘局。
藤本健司看著女人把矮几扶起,半天嘆了口氣:“行了,收拾杯子後你先出去,把千佳叫進來。”
女人動作頓了頓,隨即恭謹俯身:“是。”
五分鐘後,一身和服的山田組組長長女藤本千佳低著頭安靜跪在了大廳下首處。
她今天穿著一件素色和服,上頭墜淺粉色櫻花花瓣,腰封為寶藍色,又將裙子的輕柔壓下幾分,襯得整個人素淨溫婉。
藤本健司坐在矮几後方,淡淡注視著下方的女兒。
這已經是十日來藤本千佳第三次求見了。
秋季夜雨寒涼,藤本千佳從小身體就不好,今晚看著臉色相較平日多了幾分蒼白。
室內一片沉寂,片刻之後還是藤本千佳先忍不住了,微微低頭試探道:“父親,臨江那邊的事您知道了麼?”
藤本千佳頭兩次來藤本健司都以身體不適拒見了,今天她鍥而不捨來了第三次,不用開口藤本健司都猜得到她要說什麼。
“是齊真那邊有好訊息?”藤本健司淡淡開口。
下方藤本千佳猛一抬頭:“是的父親,齊真那邊來訊息了,他沒有為難阿城,而是帶人幫助了阿城平亂。上週齊真就給我打電話了,說義信內亂的是已經圓滿解決了!”
因為激動藤本千佳語速偏快,說話的時候還帶著一些輕喘,卻是遮掩不住她眉宇間的喜悅。
話落藤本千佳殷切望上上位父親的臉,等待他開口接話,半天卻等來沉默以對。
藤本千佳微微抿唇看著父親一貫威嚴的表情,判斷不准他的想法,指尖在袖下絞了絞內襯,告訴自己不要緊張一定不能在這裡退縮,咬了咬牙,俯身開口。
“父親,您答應過千佳的,如果這次千佳能讓齊真聽話,您就答應我一個條件…”
藤本千佳柔聲話落,藤本健司在心底長長嘆了口氣。
這一次臨江義信內亂,藤本健司在暗中插了一腳。
或許是不滿霍城那小子上次離開時的態度,又或者是不甘事情朝著完全脫離他掌控的方向發展,機遇山田組的利益和自己的私心藤本健司都無法就這樣放了霍城走,他暗中思量,設了一個局。
他派了藤本齊真去臨江,讓他帶去口信,最後問霍城一次,是否接受婚約。
這件事當然不該藤本齊真去做,但是他就這樣任性的佈置了,除此之外他還刻意沒有過問藤本齊真的安排,放任他帶了一批親信過去;
一面給霍城施壓,一面亦是暗示藤本齊真他不見得真舍不掉霍城。
如果霍城不聽話,他當初如何捧他拿下義信如今就可以如何全部收回,而藤本齊真,只要他自認有能力,大可去和霍城公平競爭一場!
只是面上藤本健司雖然做得如此決絕大公無私,私下卻還是留了一手。
他抽調了一批最秘密的親衛偷偷去了臨江,授意如果事情真的發展到不可挽回的地步,一定要拼死保住霍城的命。
這就是一個奇葩老頭扭曲的父愛,反正藤本健司當時就是繞進去了,做了這樣多此一舉的事。
他的想法也和許許多多孩子長大了就不聽話了的父親一樣,他受不了一直默默跟在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