閃過一絲動搖。
霍城不太容易動怒,也可以說喜怒哀樂各種情緒擺在他身上都像是有些多餘。莫錦雲心裡對這個年紀輕輕就執掌了霍家的小叔子總是又想親近又有些害怕,特別當她晃眼瞥見他身後床上白花花的少女屍體之後,張揚的哭聲戛然而止,她頓了一秒,變臉一般換上了無比悽苦的神色。
“二弟我知道,我知道你生氣…你應該生氣的,這件事是凌風錯了,是他做錯了!但是凌風還小,他只是不懂事,並不是壞孩子啊!其實這些全都該怪我,是我無能沒有教好孩子,是我對不起霍家,對不起死去的姐姐…”莫錦雲期期艾艾抬眼,形容三分柔弱七分悲涼,“當初姐姐離世的時候凌風還那麼小,那麼乖巧那麼可愛,若是讓姐姐知道凌風變成了這樣一定會傷心的,我是再也沒有臉去見她了…”
莫錦雲哭,哭著說出這番糟心的話,她很聰明,知道什麼是對方的軟肋,也知道提起誰,才能讓對方無條件妥協。
對面,那張半隱在暗色之中的容顏還是清冷得看不出一分情緒,抽抽泣泣的哭聲叫人煩躁,下一刻客廳裡死死掐著菸頭的男孩忽然火了,狠狠啐了菸頭張口怒罵:“哭什麼哭?有什麼好哭的?!不就是個上不得檯面的黑社會麼,老子還求著你了怎麼的,殺雞儆猴給誰看呢?!今天的事你要幫就幫不幫拉倒,不就是死了兩隻雞麼真當嚴家擺不平了?!”
開口說話的正是今晚這一群紈絝裡身家最硬的嚴昊涵,平日裡就是個跋扈的性子,此刻更是憋屈狠了口無遮攔。一句話吼出來所有人都白了臉色,屋裡霍城沒有動靜,卻是守在門邊的黑衣男人冷冷看了過來。
“嚴少還請謹言慎行,否則今晚死兩人是死,死三人也是死,霍家不介意再多收一具屍。”
“你他媽說什麼…!”男子話音落下,嚴昊涵暴怒著就要衝上去,卻被關祺秦可兒一把扯住往外拉。男人的話他們都聽懂了,那是霍家已經準備接手了的意思,保險起見當然不宜久留,關祺秦可兒合力將嚴昊涵勸下,三人竟是一走就沒再回來。
淅淅瀝瀝的雨水打溼了屋外走廊,遠方的雷聲陣陣沉悶,隨後進來的兩人默默將現場勘查了一番,一人走到霍城身後恭敬俯身:“爺,屍體…怎麼辦?”
窗外的冷風聲聲嗚咽,像極了冤魂淒厲的詛咒,霍城回眸,一雙暗夜般的眸子掃過床上女孩兒隱隱泛起青灰的臉龐。
“剁碎了,封個罐子埋去蒼山。”
這是他今夜進屋說的第一句話,也是唯一一句,清冷聲線不帶一絲感情,凍得人心肝一顫。
莫錦雲又哭了,哭著押著霍凌風給小叔叔道謝,霍凌風還是那般沉默的樣子,低垂的雙目如炬,含著掩不住的扭曲。霍城沒有再看他一眼,而是微一偏頭,望向了客廳角落從方才起就蜷著瑟瑟發抖的兩個女生。
名叫鄭海蘭的姑娘首先察覺到了視線:“不要…不要殺我!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淒厲的叫聲剛剛嚷出一半就被身側猛伸過來的手心捂了個嚴實,那隻手也在抖,抖著,名叫祝曉青的女生咬牙抬頭:“我們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沒看見!今天,今天晚上沒有人來過這兒,只有辛紫的姐姐過來給她過生日,然後…然後她們姐妹就出去慶祝了,對,去了一晚上都沒回來!所以我們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沒看見,海蘭是不是,是不是?!”
祝曉青焦急開口,鄭海蘭回過神來拼命點頭,嚇壞了的兩個女孩兒臉上滿是淚水身上全是冷汗,霍城從陰影中走出來,盯著她們看了一會兒,終是轉身從大門走了出去。
身後傳來壓抑的哭聲,瞬間便被大雨吞沒了乾淨。
——
一個月後,夜半蒼山,冷月如勾。
漆黑的夜裡,便是自己的呼吸都顯得詭異,穿著清涼的女孩兒跟著男友走在山間密林,聽著腳下落葉的沙沙聲,第N次心生退意。
“阿濤,我們還是回去吧,我不想去那個古宅了…”
她的手心裡都是汗,被阿濤緊緊拽在掌心裡不肯鬆開:“沒事兒,有什麼好怕的,難道你還真的相信這個世上有鬼?”阿濤輕笑了一聲,回頭眨眨眼,“我跟你說,那個古宅可棒了,就算有鬼,肯定也是美女鬼哈哈~”
阿濤的話逗得女孩兒愈發心慌,卻是不知道今晚的一切其實都是預先設計好的,那個宅子裡準備了燭光酒水,那是阿濤自以為是的浪漫,就等著欲揚先抑給她一個驚喜!
女孩不情願的再走了幾步,忽然聽見身側傳來一聲輕響,她驚得一回頭,藉著月光,看見前方的樹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