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此,她也曾小小雀躍過,心生歡喜,看似懵懂不知的小姑娘,在這樣的年紀卻大多都有著細膩的感情,其實這一點,如今她都記在心底,甚至隱隱珍惜。
一句重頭再來,她一時竟是不知該如何反應。
沉默對望,皆是無言,那靜謐一室氣氛似是更加沉重,那樣的壓抑與心悸,似伴隨著緩慢流動的空氣絲絲瀰漫。
病房外,迴廊上,輕輕靠在門邊已是聽了許久,下一刻,就在氣氛最僵持也最不該被打擾的那一秒,裴釗垂眸轉身,輕輕,叩響了房門。
病房大門開著,那輕叩三聲,帶著落雨般清冷的節奏。
三聲,似是敲在了心底把正緊張的兩人都驚了一下,一瞬回頭。
那一眼,是最初,便也像是最後…
林爽偏頭一眼望見門邊那抹纖長淡漠的身影,那一刻連瞳孔都下意識緊縮,他像是什麼都沒看清,卻又死死凝望上了那男人的眼,青黑一雙fèng目,帶著淺淺慵懶的風情,那眸光明明並不銳利,一眼,卻像是有冰錐生生扎入了心底
便是一瞬,林爽竟已是確認了來人的身份
下一秒,四目相對心頭一窒,挫人曼曼手中本來就有些滑膩的粥盒子竟是一下脫手,整個扣在了林爽雪白的被子上
黎曼曼驚得一下站起來,手忙腳亂把粥盒子撈起來,彼時還很燙的白粥卻已是大半都灑在床上
“學長對不起,我…”
黎曼曼慌亂低頭,不知是因為裴釗還是因為粥,迅速一大片紅暈從頸項蔓延上來,紅透了耳根。
她愈是這樣慌亂,林爽就越是呆愣難受,明明前一刻他剛剛說出那樣的話…
是啊,明明前一刻,他剛剛才說出那樣的話,所以他必須打斷,不能再讓他繼續下去。
裴釗神色淡淡往前走了幾步,自然到了病床前,低頭望來的時候,俊逸的容顏在燈光下寸寸出塵。
林爽緊緊凝視的視線中,他頭都沒抬:“曼曼別弄了,去洗手。”
那一句話落,黎曼曼才從慌亂中驚醒,前一刻她甚至試圖用包著紗布的手徒手把粥弄起來,一時小臉更加紅了,她心跳太快,想也沒想扭頭先逃了出去。
人走後,裴釗終是抬眼,對上了林爽的視線。
今日他過來,西裝革履,氣韻天成,從髮梢到指尖,從眼神到姿態,每一分一厘都精心包裝,用著的,是他跨不過去的年齡,卻也是當下年紀的男生求不來的閱歷與貴氣。
二十六歲的年紀,如果說義信直接暴力的環境造就了霍城單純銳意的個性,那麼從小被作為裴氏接班人培養長大的裴釗,商場磨礪多年塑造出來的,便是精明狠辣的性情。
他慣於尋找對方的弱點,擅長選擇最佳的出手時機,知道用怎樣的手段能一擊擊破對手全部的希望,也知道很多東西錯過了就不在,他從來謹慎,但是對於不能妥協的存在,便是要不擇手段去爭取,也沒有什麼不可以。
神色淡淡站在床尾,裴釗斜睨上林爽微微發白的臉,看他想要說什麼,卻是開不了口的模樣。
今日他以這樣的姿態過來,用最精英狀態的自己對上躺在病床上剛剛還在耍小孩子脾氣的情敵,本就是刻意為之的打擊,此時,他當然說不出一句話來。
下一刻裴釗轉身,在病房裡巡視一週,開啟各個櫥櫃檢視,最後在一個櫃子裡找到一床新被絮。
他利落的拆了包裝,把被子抱到床前。
黎曼曼走後,房間裡氣氛整個降至冰點
陌生的男人,強者的姿態,他一出現就把黎曼曼驚成了那樣,一句話就把她支了出去,如今,甚至什麼都沒說,已是把他逼到了如斯境地
下一秒死死咬牙,林爽在裴釗伸手想要掀開他的被子的時候用力扯住被角,狠狠瞪了上去,他不知道黎曼曼什麼時候回來,什麼都不能罵,無聲對峙之中,裴釗冷冷望去一眼,一揚手,用力將被子從林爽手心抽了出來。
那一刻,無疑是屈辱的。
五月末的天氣已經很熱,天天躺在病床上,為了舒服,林爽上身穿著短袖,下身,只穿了一條平角內褲。
尷尬的裝束,私密的不能見人的醜樣,卻是偏偏暴露在了最不能暴露的人面前
那一刻屈辱席捲全身,林爽最後一絲傲氣都被狠狠踐踏踩碎到了地上…
而此刻他已是發覺了,他是故意的,這個男人絕對是故意的
用著這樣的手段,他甚至不需做什麼能留下把柄的事就能傷害他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