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瓶子,忙了一會兒,身後傳來鑰匙開門的聲音。
安潯轉身,看見一個老太太抱著一個小娃娃開門進來,手裡還提著個包。
老太太看見安潯愣了愣,兩秒之後安潯反應過來,過去幫老太太把包拿了。
老太太懷裡的娃娃睡著了,死沉死沉,鬱勇聽見動靜,擦了手從廚房出來。
“媽回來了啊,寧寶睡了”鬱勇招呼一聲,從老太太手裡把小娃娃接過來,那是個女娃娃,看樣子也就三歲左右。
“啊,睡了一路了,你先抱床上去,我一會兒絞了毛巾給她擦把再睡。”
老太太交代一句,扭了扭痠痛的胳膊,回頭再瞥了安潯一眼,遠遠聽鬱勇介紹說是新招的實習生,微微點了點頭。
“忻孃家家的,還是不當警察好,太危險,要入警職也就做給文員就行了,後勤更好。”
把安潯上下打量了兩眼,老太太沒頭沒腦丟下這一句,鬱勇放下孩子出來,老太太轉身朝裡間走去。
鬱勇利索的撩了撩袖子:“還有幾個碗,刷完就走。”
“好。”安潯應了聲,轉身回去繼續收拾,片刻之後她把最後一個瓶子丟進垃圾袋,抽緊袋子提到了門口。
廚房裡水聲還在嘩嘩作響,安潯在客廳了站了一會兒,偏頭望上剛剛老太太去的方向,頓了頓,無聲跟了過去。
客廳裡鋪著地毯,安潯走路完全沒有聲音,她經過廚房,一路走過點著小燈的走廊,最後來到了走廊盡頭的房間門前。
鬱勇家是三室一廳的結構,剛剛回來的老太太應該是鬱勇的媽媽,抱著是她女兒,之前張弘說過鬱勇的丈夫是個國際刑警,常年在國外辦案,難得回家。
安潯站在走廊盡頭,四處打量一眼。
門上有玻璃的是衛生間,掛了一個娃娃日曆的是孝房,主臥的位子會比較隱蔽,該是在孝房對面,那麼廁所旁邊的那個房間,又是什麼地方
想著,安潯微微眯起眼來,往前一步伸手扣上門把輕輕一擰,房門悄然洞開。
三室一廳的房型,多出來的不是書房就是客房,門開的時候,安潯只覺一陣幽冷的風迎面而來,耳邊甚至響起紙張輕動的沙沙聲,那一刻她想,她該是找到了今晚過來的目的地。
想著的下一秒,安潯伸手摸到牆上開關輕輕一按,天板上的吸頂燈閃爍了一下亮起,白熾燈冷色調的燈光瞬間充盈了整個房間。
入眼,一間小小書房,陳設無比簡單,甚至可以稱得上空曠。
當然,這時用上“空曠”二字卻也並不恰當,因為這間沒什麼傢俱的房間亦是可以用滿溢來形容,若是算上裡頭非比尋常的裝飾的話。
站在門口,安潯偏頭打量,看著整個房間裡,除了窗戶和文件櫃所在的地方,其餘整整三面牆壁,都被各式紙張覆滿。
那是剪報,檔案,地圖,案情分析圖,便是連地板上都堆滿了一摞摞資料夾,層層將唯有的一張書桌一把椅子環繞在內。
她闖入了一個資深工作狂的地界。
蒼白的燈光下,安潯神色很淡,緩緩走進房間,她環顧片刻,在一面牆邊停了下來。
那整面牆是一個案子。
安潯抬眼,淡淡望上斜上方那張影印出來的照片。
黑白的影象上,兩個摟在一起的女孩,模糊中,同樣青澀的笑臉;
四年前的雙胞胎碎屍案,就是當年辛藍辛紫的案子。
那案子發生在市區,當時屬晨灣區管轄,鬱勇作為當時晨灣區刑偵隊成員,曾經參與了整個案件的調查。
安潯跟在鬱勇身邊,已經三月有餘。
鬱勇這個人,比起最初她認為的,要有趣上一些。
她原以為她是個愛講大道理大空話的傻瓜;
相處之後發覺原來並不是。
鬱勇從不講空話;
當然,她的確很愛講大道理;
綜合之後形成的奇葩局面便是,原來她是個真心相信那些大道理的,特級大傻瓜。
此刻看著貼了滿牆的“前朝懸案”,時過境遷之後,安潯更加堅定了自己的判斷,卻也更加感興趣起來,直至鬱勇洗完了碗,找到書房來。
她輕靠在門口,打量著牆邊的女孩,看她面對著這樣震撼的案件牆,依舊波瀾不驚的樣子。
安潯的個性,太過寡淡。
那樣的寡淡,並不是內向的人不善於表達情緒的那種,而是從心底裡透出來的虛無和莫不關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