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應了這一句,不再說話。
五月末的日子,晚上已經一點也不冷,穿堂風幽幽自走廊繞過,黎曼曼感覺很熱,她之前跑出來的汗到現在都沒幹,甚至有一滴隱隱有從眼角滑落之勢,她伸手用袖口擦了擦,抬頭,裴釗還在淡淡望著她。
其實這一日真正來到之前,他又何曾想過,他們之間有一天,會變成這樣。
她比他小了八歲,言行舉止還跟個孩子一樣,跑熱了,小臉就會紅撲撲的,窘迫了,神情藏也藏不住;
他其實很不好,今天說的每一句話都是個圈套,只是現在把她套進去了,他卻還是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他想過去抱一抱她,卻是當然不能做。
那雙清淡的淺淺的墨瞳,輕垂望來,帶著一貫懶懶的風情,半隱在走廊昏黃的燈光裡,墨玉般透亮。
黎曼曼承認自己是顏控,所以經不住他這樣看她,片刻她低頭輕聲,說她準備回去了,還要上自習。
裴釗點頭應了:“我也回去了,之後有時間再像之前那樣約著一起玩吧,大家一起,有空就來。”
他的話平敘如常,細細分辨,滴水不漏。
單純的曼曼並沒發覺,自己每一回合,都沒有過選擇餘地。
她點了點頭:“好。”
…
那一天,他們一同離開。
走出臨江大之後就分道揚鑣,裴釗沒再說一句多餘的話,他沿著來的路繼續往前,偏頭看著黎曼曼抄近路回了公安大,直至再也看不到她了,他緩緩朝著大學城東門走去。
今晚,他來,固守住他原本擁有的所有。
他並不坦誠,既沒有完全跟她說實話,也沒有表露出半分真實心意。
他不是沒頭沒腦頭破血流都要往上衝的個性,表白這種事,不能在明知會被拒絕的時候做。
夜幕悄然降臨,裴釗淡淡抬眼,明日天晴,閃爍的北斗星已經高高懸在了天際。
那一晚霍城的話,他記到如今。
他說他一切都有自己的判斷,只要依照自己最想做的事來做就可以。
十幾年的生活,一句做想做的,其實於他而言並不容易。
作為裴氏接班人,從小在孤單又高壓的環境中長大,試問從小到大又有多少事是他真的想做的,多少東西是他主動爭取,非要不可的?
只是至少今晚,他邁出了第一步,甚至挑在那樣的時候出現,打斷了一個滿懷真心的男孩最誠摯的告白,或許卑鄙無恥,但他並不在意。
做了這樣的事,甚至像是認定了一個方向,反倒讓他此刻身心放鬆。
重頭再來,重新開始,不計後果,但求無憾。
這一句,說得真好。
他也想要重新開始,所以徹底堵住了另一個人前進的道路。
他也想要不留遺憾,之後能再見面,再相處,慢慢的,他終是會留下,留在她身邊。
此後的一週,林爽出院,回家靜養,已是後話。
步入六月,大學城死貓案已經有一週多的時間沒再發生,校區裡氣氛亦是漸漸緩和下來,那時距離夏晴的高考只有不到一週時間,她告訴夏宇他的情況刻不容緩,而她也想他能早點接受治療,好讓她安心考試。
這樣的前提下,經過幾番斟酌,夏晴找到了一個值得信賴的心理醫生,將第一次診療的時間定在了下一個週末。
週六清晨,夏晴起了個大早,做了營養的清粥小菜,夏宇情緒卻是不佳,並沒有吃多少。
夏晴也不強求,八點多的時候她收拾好東西跟夏宇一道出門,那心理醫生的診所在市區,從家裡過去倒車了兩個多小時,到了診所所在的寫字樓,看著那全玻璃外牆冷冰冰的高樓夏宇臉色很差,夏晴笑著嘆氣,溫柔的牽起了哥哥的手。
這段時間裡,夏宇依賴夏晴很多。
他把所有的秘密,包括第二隻死貓的屍體,包括他頻繁失憶的狀態,甚至包括他很長時間以來一直鬱郁不得志的心情,都全部告訴了夏晴。
在妹妹溫柔的傾聽中,他把什麼都說了出來,然後兄妹倆對照著網上的病情描述一點點分析,一點點疏導。
這一週的時間,是兄妹倆關係最融洽的一週,也是夏宇身心最放鬆的一週,他甚至已經連續幾天沒有發病了,他清楚的記得白天做過的每一件事,晚上的手銬也從沒解開過,大學城的死貓已經不再出現,而他,似乎已經開始漸漸痊癒。
這一切,都是夏晴的功勞。
她在他最無助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