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當她終是這樣站在那鏽跡斑斑的鏡子前,望上裡頭多日來居無定所頭髮枯黃臉色蒼白的自己,她才忽然明白了,那是什麼意思…
如果安潯是隻漂亮的蝴蝶,那麼她,就只是只灰敗的蛾子…
如果安潯是朵名貴的嬌花,那麼她,就是長在路邊的野草。
同樣有翅膀同樣有葉子,她就狂妄的以為她們是一樣的,卻是當她對著鏡子裡的自己彎起嘴角,用著那樣一副五官,她笑得,卻是那樣不堪入目!
心中強烈的情緒決堤般湧出,離家至今,安溪終於抱著頭,蜷縮在被絮裡痛哭失聲。
哭過,發洩過,當她最終抬起頭來的時候,她想起了一個地方。
那是臨江的富人區,高高的整座山頭都是別墅群。
在那山頂最高的位置,巍峨立著一座很大很大,古堡一樣的大房子。
他們,都在那裡…
那裡,是安家。
沉默良久,她忽然起身翻出一件外套穿上,胡亂給自己扣上了一頂黑色帽子。
這一晚,在黑夜有過最多痛苦回憶的姑娘,卻是在夜色最濃的時候,毅然出了門!
V240 底線
夜晚的臨江城,少了白日的躁動,悶熱得像是個大熔爐。
室外明明有風,卻只能將溼透的髮絲吹起黏在滿是汗水的脖頸上,叫人更加難受。
安溪拽著身上僅有的兩百元現金,離開旅館之後直接打車,前往了市郊別墅群。
那裡,是她原來僅僅在電視上看到過的地方。
像她這樣的平民經常吹噓,那裡就是臨江的比弗利山莊,集中著全市甚至全國最有錢的一群人。
最後,當安溪的計程車到達山頂那幢灰白色的大宅前,她默默下車看上一眼,對這個屹立在山頂的世外桃源她第一個直觀的印象,是從市中心打車到這裡,原來兩百還不夠。
她掏出身上僅有的家當遞過去的時候,司機露出了微微詫異的表情。
她來這麼高大上的地方,卻沒帶足夠的錢,最後司機上上下下把眼前衣著樸素容顏冷清的小姑娘看了三遍,他可能從她的眼中看出了太多不屬於這個年紀的女孩該有的東西,開夜車的司機總是警惕的,他沒再堅持,收了錢,掰直了燈。
真是晦氣!
司機在安溪下車走開之後掉頭往回,憤憤想著的下一秒忽然叫車軟體彈出提示音,新客人居然就在別墅群半山腰上!
司機眼明手快一下接了,不悅情緒頃刻掃光,立馬加足馬力朝山下開去。
這才對嘛,帶個有錢人回城,到時候零錢一定當成小費不用找了~
這才是住這種地方的人該有的格調好麼,那小姑娘也不知道什麼人,規矩都不懂!
計程車很快就開過了盤山路的第一個彎,成了夜幕中兩顆猩紅的光點。
司機表情中藏不住的鄙視,方才安溪都看到了,她沒有力氣再在意,當她轉身,抬頭,從大鐵門漆黑的欄杆中望進去,那整片修剪得極為乾淨漂亮的草坪上方,就是安家。
灰牆,黑瓦,仿歐式建築,那漆黑的大宅子裡只有二樓一間房間透出燈光,昏黃的暖色,從她的角度看過去,只能看得到那光亮。
安溪在門口站了很久,最終沒用勇氣按鈴。
她轉身觀察,最後走到大門石柱邊,找了一個很隱蔽的地方坐了下來。
從小到大,安溪一直很守規矩。
她知道家裡很窮,沒有條件供她吃吃喝喝過得瀟灑。
她也知道自己沒有爸爸,無論是欺負別人還是被人欺負了,家裡都沒有人能替她撐腰。
所以她一直很聽話,時間都花在學習上,從來不亂用錢,也從不出去玩。
她甚至連朋友都沒有,因為交朋友就要出門,出門就意味著要花錢,她總是推辭。
次數多了,最後別人也不再來叫她,她終是變成了一個人,安安靜靜的待著,誰也不再搭理她。
這樣的安溪,她中考失利,甚至讓很多人由衷高興。
只是這樣的安溪,骨子裡卻並不是個柔順溫和的姑娘,畢竟家裡只有她們母女,如果都是任人拿捏的軟柿子,這日子還怎麼過下去?
她把所有的不滿都寫在日記裡,實在挺不過去的時候就撕草稿紙,摔書本,砸牆壁,在不造成需要花錢的破壞的前提下,盡最大努力,宣洩出來!
所以這就是安溪,從真相曝光到離家出走,從遭遇監禁到奮力逃亡,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