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炘的技術很好,幾乎完全複製出了她原本手的形狀,連手背的褶皺手心的紋路都細細雕琢,完成度超過百分之九十九,不細看根本分辨不出這隻手的異樣來。
再加上手臂功能還在,運用靈活,又有誰會想到這隻手臂其實是假的,完全由他人的細胞拼湊而成,當初只是一堆肉質的“橡皮泥”,套在一根新長出的骨頭上呢。
所以只有安潯知道這隻手有多假,知道她整個人有多假。
這一次和簡央的對決她又受了重傷,回來後去實驗室做血液分析,她現今身體裡留存的,屬於原本安潯的基因組織已經不到百分之四十。
這樣的她,昨夜躺在霍城懷裡。
他摟著她,親吻她,愛她,只是他摟著的親吻的愛著的女人,到底又是誰呢?…
安潯垂下眼,眸光漸漸放空悠遠。
這才是她最不想讓霍城知道的事,不管他介不介意,她自己都很介意。
她不想把這一面暴露給霍城知道,她糟心的身體狀況比起霍城的傷來,根本糟糕太多了!
而且她還被隋炘判了死緩。
想著安潯心底苦笑蔓延。
即便是這麼一具讓人嫌棄的身體可能都拖不了幾年了麼,這些話,要她怎麼同霍城說?
告訴他,他幾乎捨棄了整個殺手組,連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用一隻眼換回的,不過也就是她苟延饞喘幾年的壽命?
她心沒有那麼狠,只因他能願意同她一起死,就一股腦的把所揹負的一切都丟給他。
天知道每每想起這些事,再看到霍城的時候,她心裡有多心疼…
他們越好,她越難過。
他對她越好,她越難過…
前天頭腦最熱的時候她還大言不慚答應給他生孩子…她的孩子?她的一輩子?她這樣,還能完成他此生哪怕一丁點的心願麼?…
輕輕摸著Friday柔軟的毛,安潯緩緩抬起頭。
她眸光很深,裡頭含著的是無人窺探得到的,至深的秘密和決然。
今天她擺在霍城面前的是兩個選擇。
一個是輕鬆的幸福,一個是掩藏的真相。
她無法說圓這個故事,所以她只能無奈把選擇權交給他,她希望他能顧念這幾天的美好選擇輕鬆的幸福,只是如果他固執要挖掘掩藏的真相,她已經無法控制他。
阿城…阿城啊…
她在心裡酸澀又難受的叫著他的名字。
這些都是她給他的磨難。
現在想想,他愛上她,其實就沒過過什麼好日子,如今還要被迫面對一場無法迴避的悲劇。
而當初她只會想著我我我,覺得自己可憐,覺得自己無辜,覺得命運太不公平,她不想一個人死去,不想被拋棄遺忘,她翻天覆地的折騰,無非想求得他生死不棄,從一而終。
如今求到了,她卻又難受得緊,想想心裡都剜心刻骨一般疼。
她想,此生其實是她要不起他。
她給不了他唯一想要的東西,她或許註定成為他此生最大的傷痛,而她根本不知道該如何讓他不難過…
她想,阿城,只是你這樣待我,你這樣待我…我無以為報,今後我把能給的都給你。
你來了,你沒丟下我。
從今往後,我把命都交給你。
——
安潯從前天起睡了近四十小時。
擔憂著她的身體狀況,霍城幾乎是日夜守候了近四十個小時,此刻看她沒事放鬆下來,午飯過後就有些撐不住想睡了。
午後的談話兩人心照不宣沒再繼續,之後的相處也很自然而然親密無間,
安潯安排霍城去睡覺,自己在家裡搞了下衛生,然後準備帶Friday出去逛逛,到超市買些晚飯食材。
她給Friday套了小項圈,在項圈上繫了一根銀色小鏈子。
這是她新買的道具,小項圈上還配著一條金色小魚形狀的鈴鐺,Friday似乎很喜歡,走路的時候鈴鐺一響它的尾巴就跟著輕輕晃。
安潯牽著Friday出門。
別人一般都是遛狗,鮮少有這樣牽著繩子出去遛貓的,看著頗有些古怪又好笑。
當然安潯從來都是我行我素的個性,換上一身精緻小洋裝,細細打理過頭髮,她美美帶著她家美美的小貓出了門。
等電梯的時候,對門的人家傳來動靜。
安潯進出那麼多次還是第一次撞上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