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是什麼都沒有。
佝僂的老嫗縮在矮几之前,身後巨大的寒梅屏風襯得她愈發蒼老消瘦,杯子裡的茶水已經溫熱,她揚手將瓷杯傾斜,將茶水緩緩倒入身側的銅盆中。
沸騰的熱水再次傾注到茶杯裡,這一次杯中碧綠的青茶全然舒展,在碧水間起伏,帶起悠然茶香。
老嫗卻並沒有品茗的閒情,待到茶葉完全舒展之後她揚手將第二道茶水倒去,女官又露出詫異的表情,婆婆難得有這樣心神不定的時候。
杯中還剩下足夠覆蓋茶葉的茶水,左手持杯,老嫗闔眼,指尖推送杯沿,在桌上逆時針轉過三圈,藉著拿起茶托反扣在杯沿上,握住一瞬翻轉過來,茶杯裡還滾燙的茶水便衝縫隙間流出,將茶托緩緩填滿了,直至流盡。
到此茶葉占卜的全步驟便也完成。
女官很好奇半夜三更爬起來的婆婆到底要占卜什麼東西。
婆婆是他們渡邊家的老祖宗,現任當家人的祖母,成婚前曾經是八坂神社的巫女,成婚之後依然具備神力,常常卜卦算命。
女官遠遠看著年邁的老嫗神色肅穆的揭開反扣的茶杯,然後就靜默住了,女官等了很久不見婆婆反應,耐不住好奇悄悄起身走了過去。
走到桌邊,女官偷偷抬眼。
那殘留在茶托上的茶葉便是占卜的依據,她只看了一眼,就被上頭茶葉盤繞的蜿蜒影象震住了,瞪圓了一雙美目!
“婆婆這是…!”
女官驚撥出聲,那聲響驚擾了桌邊燭臺,燭火跳躍,映上老嫗滿是褶皺的臉。
“該來的,總會來麼?”
沙啞的女聲從喉管溢位,含著淡漠冷意,老嫗垂眼再次望上雪白茶托正中那道深褐的痕跡,那是一條蜿蜒蛇形!
蛇形,預言敵人。
在早先驚醒她的那個噩夢中,她正是夢見了這樣一條漆黑大蛇,囫圇吞下了天上明日,那日頭正中,是他渡邊家烈日鳥的家徽!
…
大宅門外,落雪紛飛。
穿著厚重棉衣的守夜人分立兩旁,遠遠的,有人抬頭就看見前方風雪間現出一道黑色的影子。
揉揉眼睛,再定睛一看,寂寥的長街那頭已是什麼都沒有。
還以為是自己太累了眼花呢,算著換班的時間,再幻想待會兒進屋喝上一杯溫熱的清酒,那酒香似乎都從腦海深處飄到了麻木的鼻翼兩端,男人不經意偏頭,眼神刷過大門另一面站崗的護衛,看過一眼移開,眸光卻是不自覺在風雪中凝注,再是寸寸漂移回去,這一次,已是染上了驚恐的寒光!
兩個小時前換崗的時候,他們分明只來了六人,左邊三個,右邊三個。
此刻,卻是在他目光所及的對面,那最外側的第三人身後竟是幽幽現出了第四道影子,鬼魅一般的黑色,它身側那人縮著脖子低著頭,竟是毫無察覺!
下一秒風雪間亮起一道寒光!
那一夜,在還沒有嚐到燙過清酒之前,門外守衛的男人先嚐到了吼間的熱血,那股甜腥,有著燙酒一樣的溫度。
蒼涼的老宅大門外,沾了血的燈籠在風中搖擺,喉管斷裂的男人一手已經搭在了黃褐色的大門之上,僅僅一步之遙就能脫離苦海,下一秒他吼間滾燙鮮血爆裂而出,將門欄上的烈日鳥映成一片血紅!
“咯咯…咯咯咯…!”男人喉管深處冒出血泡,滿臉猙獰著朝下倒去。
前方的大門忽然開啟,男人屍體就這樣滾入門內,露出了後方風雪間,那雙冰刀般凌冽的雙眸!
那一夜,渡邊家直系第八代子孫,本該書寫在族譜之上卻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被無情抹去的男人,提著一把長刀,單槍匹馬殺入了渡邊家,他的母族!
那一夜,大多渡邊家的成員正沉浸在香甜睡夢之中,醒來只是屋外卻以烈火漫天,兇狠的火舌舔舐著老宅木質的房梁漆黑磚瓦,熊熊籠罩在剛從夢中驚醒的一個個絕望靈魂上方!
那一夜白日裡,渡邊家的當家人,渡邊美雪的親哥哥渡邊隼還和兒子渡邊慎一兩人詳細討論過如今的局勢。
他們聊起藤本家那個老不死的藤本建司晚期的肺癌,聊到如今藤本家兩個女兒一瘋一殘的近況,當然也聊到了本該是渡邊家子孫的霍城。
霍城姓霍,到底不姓渡邊,他們拉攏他多年,而他如今擺出的姿態仍是拒人千里,甚至在和藤本建司鬧成這樣的近況下,他依舊拒絕了他們最後的聯盟通牒!
惱羞成怒的渡邊家終於在幾日前做出行動,他們將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