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難道我還得感謝你?!霍城,你別太過分!這件事不可能就這樣了結,你會為了你的衝動無知付出代價!”
“那好啊,那就來好了。你想如何了結,你想讓我付出什麼代價?”
含著戾氣的怒吼還激盪在清冷庭院上方,迴音中容色清冷的年輕男人平靜開口。
他像是毫無所謂,當然心底估計更是毫無畏懼,他掌握的力量讓他肆無忌憚,他瘋狂的個性讓他所向披靡,當然,可能或許還有這接連半月來太過強烈的刺激,讓他成為這個世上最橫行霸道的勇士。
一個失無所失的人,連命都蒼白無趣,他在這個世上還有什麼可怕的東西?
當落葉盛不住雨露折斷莖稈,當庭院深處的更漏砸上青苔石板,庭院裡的沙盤終於吸納不下更多的雨水積起水窪,再抬眼時,男人涼薄的嘴角輕輕揚起似有笑意,那雙漆黑漆黑的眼底,也像是有什麼情緒滿溢而出。
笑著他忽然說,你想讓我付出什麼代價呢。
“我至少給你留了一個女兒。”
“但是我只有那一個女人。”
霍城這一生擁有的東西很少很少。
所以一路走來他其實學會了比常人更加珍惜。
他的親情不是平日裡的柴米油鹽父母囉嗦又滿含關愛的日夜相伴,他的友情也不是三五兄弟勾肩搭背插科打諢玩玩遊戲暢想未來的輕鬆愜意;
他沒有過正常的童年,整個少年時期慘不忍睹,他活到至今已近而立,從未擁有過普通人甚至常常厭棄的平凡人生,家人,朋友,他未曾得到過太過,有一個是一個,他全部都記在心底。
哪怕義信旗下那些為了利益為了前途有目的接近他依附他的人,他都曾盡力照拂。
他冷淡面癱不好親近也不好相處,卻並不代表他本人多麼冷血無情,身在其位他在需要的時候殺伐果決,在不需要的時候,他對所有人都留有餘地。
能做到一就能實現的東西,他從來不會肆意就做到二,比如他不會因為快感就濫殺無辜,哪怕他坐擁著絕對武力值的義信。
這是基本的人性,是普通人都該擁有的東西,更何況一個從感情缺失的虛無地帶成長起來的男人,要麼長成無心的魔鬼,要麼行事更為謹慎。
對於可以不死的人他從來網開一面,特別當這個人的死亡背後牽扯上一個家庭,會有在意他的人因為一場死亡就顛覆了人生的時候。
所以他曾在需要情報的時候剁過叛徒的手指,陰狠的在他女兒生日當天寄過去,卻並沒有真的殺死那個女孩的父親;
所以當年在老山族嚴刑逼供蘇洛下落的時候,他利用死亡脅迫,卻並非真正殺人,而是讓顧三設計了一場殺戮假象。
他曾經失去過重要的親人,他珍惜此後得到的,對可以稱之為家人朋友的人降低了底線,這樣,有錯麼?
他顧念著身邊為數不多的人,珍惜生命中僅有的可以稱之為閃光的記憶,他甚至為他們守護著家人守護著性命,努力過活,這樣,還不夠麼?
這樣的男人,直到他長到二十多歲,直到他第一次擁有愛情。
他找到了新的人生,把愛情放在所有之上。
他把那個姑娘放在最重的地方。
結果呢,他說過的話他們卻一個都不記得,他最珍惜的女孩在他們眼中什麼都不是。
一旦有了半分利益衝突偏偏是他們這群人跳出來,傷了她。
他們陷害她,質疑她,大言不慚的表示接受不了她。
代價?
是啊,這個世上所有的代價其實都是可悲又可笑的人來承擔的。
那他們覺得,他還需要再付出什麼代價?
…
那一日,陰雨泠泠。
藤本建司坐在冰冷會客廳裡,看著那雙熟悉又陌生的眉眼,聽著那句像是心裡話又像是最後通牒的話,第一次感覺到了無言的震撼。
這個世上形形色色的人本就很多。
不是所有人都擁有同樣的目標,也不是所有擁有同等能力的人,就該都朝著同一個方向奮進。
你之糟糠,我之蜜糖,擁有短暫一生的我們本就擁有選擇我們真正想要的東西的權利,而一切的你該如何,你值得什麼,你為什麼就不聽勸告這樣的言論和態度,其實往往都是強加,太過以己度人。
他很早就說過,他無心權勢,他只醉心他要的女人。
只是他們所有人都不信,不信那是對他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