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凌風是邪惡的扭曲的以殺人為樂的,同時卻也是脆弱的怯懦的貪生怕死的,兩種極端的矛盾在他身上演繹得淋漓盡致。
他是弱者是善良之人無法承受的噩夢,卻在面對更加強大更加兇狠的對手時飛快縮成一個軟蛋,除了哭泣除了躲藏除了在暗中咒罵,什麼都做不了。
這就是霍凌風,有一個強姦犯父親一個神經病母親,當年像個孤兒一樣被養大的敏感孩子,在他三觀形成的年歲裡慘遭遺棄,被周圍的人蓄意當作武器,培養成了一個裝載仇恨與瘋狂的容器。
他這一生全靠依附霍家依附霍城,依附運氣而生,活得如同螻蟻,離開了這一切,他連坦然面對生死的勇氣都沒有。
可偏偏就是這樣一個人,運氣卻好得不得了,幾番逃脫死亡,這一次隨著鐵塔自百米高空墜入深海,竟是奇蹟般的避開了下方重重礁石,他死死抓著的木樑在墜入海平面的剎那被壓力擊碎,他掉入到冰冷的海水中,被浪花幾番拍打後浮到了海面上!
“咳,咳咳咳!”霍凌風劇烈咳嗽著,在海面上撲騰。
他後於鐵塔落入海中,親眼目睹了那巨大的塔身淬入水中時無比恐怖的畫面!
此刻海面都被大火染紅,那鐵塔已經朝著水下更深的地方滑去,霍凌風一邊努力找尋依附物一邊拼命划水遠離那還在墜落砂石的懸崖,很快他就發覺了其他倖存者!
在他所在的海域裡遠遠近近冒出了幾個黑影,全在奮力掙扎,企圖擺脫巨塔墜落引發的滾滾浪濤,遊向遠方的淺灘!
另一頭,處於塔尖位置,被熊熊烈火包裹,霍城同安潯隨著鐵塔一起墜入深海。
他們所在的地方是最不利的,整個塔身像是個巨大的罐子將他們禁錮,烈火觸上冰水,揚起的蒸汽在海面上升騰,隔著幾百米的距離都能看見!
塔底是唯一的入口,頃刻冰涼海水就倒灌進來,形成巨大的壓力,將內裡所有的一切都翻攪,四處撕扯,再重重壓撞到堅硬的塔身上!
安潯在這一刻倏然有了星點意識。
那意識很混沌,就像此刻她身處的無盡黑暗一般,看不清摸不透,絲絲縷縷的像是怎麼都抓不住。
她沉在一片虛無中,身體和神經同時察覺到的第一絲感覺是冷,隨後便是疼!
她沒有任何選擇的餘地,之前在塔尖那場爆炸發生的太過突然,記憶裡她在大腦運作之前整個人已經憑心而動,她飛撲過去狠狠推了霍城一把,用了她此生最大的力氣。
爆炸幾乎是在那一剎同時發生,她的雙手本還緊緊扣在霍城的肩膀上,只是可惜下一秒就脫開了,炙熱的氣流同火光席捲而來,她在那一瞬同他分開,下意識閉緊雙眼,就再也沒能睜開來…
當時她是懷著怎樣的心情呢?
捨棄生命犧牲自己也要救下心愛的人麼?
混混沌沌的時候安潯想,其實她似乎並沒有那麼高大上。
那一刻的想法其實是隱隱好笑的,當時竄入她腦海的第一個念頭竟然是要護住霍城的臉,她不能再讓他受傷了,無論是臉還是身上,他如果受了傷可是好不了的,那可白白可惜這一身絕好的皮囊啊…
想到的時候安潯在心裡微微唾棄自己,雖然都是捨身取義但是她這個義當真不是什麼人間大義,最後的最後她居然都顏控得令人髮指…
不過這樣的念頭背後支撐的信念誰都懂,她又賭了一次,拿自己的性命和霍城的性命賭了一次,她賭自己不會死,賭自己受了再重的傷都能活下來,賭這一次她再次肆意妄為,還能得到老天的憐惜霍城的原諒!
想到這裡丫頭沉在黑暗中的心臟小小的索瑟了一下,帶起綿密的疼。
這便是牽引了她從這場血腥黑暗中緩緩走回來的疼痛,她知道那疼痛叫憐惜,還叫感動。
這個世上從來沒有一個人那樣在意過她的傷,包括她自己。
在重生回頭被埋入一具不屬於自己的皮囊爾後還被判決成不喝血就會屍化的悲劇體質後,其實就連她自己都不再把自己看作一個人。
她只是個亡靈,寄居在一具屍體裡,她看似活得精緻保養得宜,實則根本對自身毫不在意,她的漂亮是籌碼,或是讓心愛之人賞心悅目也不錯,至於在她自己眼中,不過一具行屍走肉而已。
這樣的態度在她發覺了身體的復原力之後被肆意揮霍到了極致,她甚至常常在極度的痛楚中殘忍的找到活著的實感。
這樣的感覺讓她快樂,安潯承認自己是有些自虐的,在生活安逸無需賣命的一